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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紫葡萄

:[连载]惊悚灵异《青囊尸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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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2-13 11:26:1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九十七章
  云雾缭绕,天门山隐约仙气霭霭,令人顿生遁世之感。
  麻都手指着天门洞,说道:“清人罗福海有《鬼谷洞》一首,诗曰‘桃花流水去飘然,笑入云深访洞天。隐逸流多埋姓宇,纵横术竟出神仙。道书壁上文留篆,丹诀炉中火化铅。满耳恍闻钧奏乐,一条瀑泻万峰巅。’相传战国名士鬼谷子隐居洞中学易,并悟出武林一代神功《天门三十六量天尺》,世称‘鬼谷神功’,可惜早已失传了。”
  寒生赞叹道:“难怪山人叔叔说,湘西不但巫术盛行,高人隐士亦是不少,看来古时候就已经有了。”
  回想早上在天门客栈中,一清坚决要留下,自己也属无奈,只有等见到湘西老叟,确有解救明月的办法时,再作打算了,这次千里迢迢西行,就是为了明月而来。
  寒生私下吩咐残儿暗中保护明月,不必跟随上山,所有的马匹也都留在了客栈内,残儿欣然领命。
  防人之心不可无,这是临行之际,山人叔叔特意叮嘱的,况且连刘今墨这个老江湖也说这家客栈颇有蹊跷。
  寒生同麻都及铁掌柜、伙计慢慢的沿着山道攀行,刘今墨抱着才华走在后面。
  穿过了天门洞,三百米开外的百丈绝壁上,有个倒梯形的山洞,洞口有树,其内一股飞瀑向洞外飞洒,袅袅飘渺如烟。
  “这就是鬼谷洞了。”麻都气喘吁吁的说道。
  寒生见之诧异道:“这可怪了,你看那洞口位于悬崖峭壁之下,根本无路可攀,那湘西老叟如何进出呢?那里水是有的,可是粮食蔬菜也无法运输,难道老叟已经不食人间烟火?”
  麻都说道:“阿普老司据说已经多年不曾有人看见了,在苗疆成了一个美好的传说,究竟怎样却都不甚了了。”
  刘今墨抱着孩子,跃上山坡,拦住了一个林间砍柴的樵夫询问着。
  一会儿,刘今墨回到了寒生身边,说道:“鬼谷洞就是对面峭壁之上的那个洞,实在无法攀援,数十年前,村里曾经有一个身手敏捷的樵夫,用一根绳子缒下悬崖,最后绳子空了,人却再也没有回来。所以,没有人曾进过此洞了。至于湘西老叟或者阿普老司,村民听说过那是迷信的传说,生活中谁也没有见过。”
  寒生沉思着,这怎么可能呢?吴道明在太极阴晕那儿分明说得很清楚啊,湘西天门山鬼谷洞,湘西老叟,当然他说的是数十年前,他和他的师傅一起来的天门山。
  唉,要是吴道明来了就好了。
“我可以进入洞中一探究竟。”刘今墨目测打量着对面悬崖峭壁中间的鬼谷洞说道。
  “这怎么下得去呢?”寒生直摇头。
  “当年鬼谷子下得去,我刘今墨也定能下得去。”刘今墨江湖豪情勃然而发。
  “太危险了。”寒生还是摇着头。
  刘今墨解释道:“我要用一根两百米长的绳索缒下,铁掌柜想办法将我放下去,应该没有问题。”
  铁掌柜应了一声,说道:“先生放心,我去搞两只滑轮,做个木轱辘,轻轻一摇,十分的方便。”
  寒生想了想,若是有滑轮绳索就方便了,自己也可以下去看看,于是说道:“那好,我们去做准备,明天再下谷吧。”
  铁掌柜和伙计自告奋勇的下山前去准备,当然还是由铁掌柜出钱了。
  麻都决定去走访一下山中的苗寨,看看能否得到些有关阿普老司的线索。
  寒生由刘今墨陪同着在天门山四处走走,说是为熟悉环境,实际上是想看看风景,寒生感到此地的山势奇绝,原始森林之中,说不定能遇到些珍贵的药材呢。
  两人信步沿山道向云深处走去。
  武陵山脉位于湘、黔、鄂、川四省交界处,为乌江、沉水和浸水的分水岭,也是云贵高原向两湖平原的过渡地带。湘西境内的武陵源地区奇峰林立,人迹罕至,原始森林郁郁葱葱,一片蛮荒景象。
  寒生与刘今墨步入了一片广袤的黄山松林,地上铺着厚厚的松针,小松鼠在松枝上跳跃着,惊奇地望着这两个不速之客。沈才华在刘今墨的怀里探头探脑,不时地用鼻子嗅嗅,舔舔嘴唇。
  寒生看见地上生长着些松茸,这是一种极美味的菌子,江西就比较少见,当然也可以入药。  
  前面出现了一道峡谷,溪水十分的清澈,谷的两边生长着成片的一米多高的植物,黄色的花朵,活生生的像一只龙虾,只不过龙虾是青色的,煮熟变为紫红色,而这花色则是金黄。
  寒生身手去摘,手指刚一挨上,“啪”的一声响,龙虾一摆,果实炸开,种子飞入小溪之中。
  “金龙子!”寒生脱口而出,这是《青囊经》上提到过的一种药材。
  “好眼力!”有人喝彩道。
  刘今墨大惊,以他的功力,方圆十余丈内有人不会察觉不到的,急忙朝话音传来的方向望去,那里是一株大杜仲树,树叉上骑着一个白发老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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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2-13 11:26:31 | 显示全部楼层
在大树背后的阴影里,站着身着黑衣的吴道明,默默地看着,
    “吴道明?”刘今墨止住了脚步,疑惑的问道。
      
    刘今墨鼻子冷冷“哼”了声,说道:“吴兄与老尼既已结秦晋之好,何以在此?”  
    老尼阴声笑道:“我与吴兄正在修炼郎情妾意剑。”  
    “师太引刘某来此,所谓何事?”刘今墨说着,爱怜的目光瞅了下婴儿,这自然逃不过无名师太鹰隼般锐利的眼睛。  
    “哦,青田刘今墨竟然也会喜欢小孩子的么?”师太冷冷道。  
    刘今墨心中一暖,爱意融融,口中竟然道:“可怜天下父母心,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哪有不爱自己孩子的?”  
    白发老尼疑惑的望着刘今墨。  
    刘今墨接着说道:“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可爱的小嘴儿在怀里拱来拱去,吸吮着自己的奶水,你不明白那种感受是多么的愉悦啊……”他边说边朝沈才华走去。  
    “慢,”白发老尼喝止住刘今墨,“青田刘今墨,知道你是个人物,可你怎么也不能假装疯疯癫癫的来耍老尼呀?废话少说,看招。”  
    话未落音,无名师太身影一晃,欺身上前,软绵绵的劈出一掌,好像有气无力般。  
    刘今墨大惊,他一眼认出此乃民国年间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无影阴掌”,当年师父梅一影曾演示过这种掌法,并告诉他,日后行走江湖时,凡遇到有人用此掌法,且要小心。  
    “无影阴掌。”刘今墨脱口而出,身子一纵,急忙避开。  
    “青田刘今墨,果然见识不凡,老尼已有数十年未露面江湖,竟然一出手还是被认出来。”白发老尼说着,双掌齐发,连身子也是软绵绵的靠将过来。  
    师父当年说,无影阴掌感觉不到丝毫掌风,真气全由阴脉发出,实际上掌力所及数尺之内都可中招,则阴气侵入奇经八脉,最是阴毒不过,如遇,则用指甲暗器破之。  
    刘今墨向后一跃,凌空一指,一道暗光直奔白发老尼前胸膻中要穴而去,老尼大怒,喝道:“无耻!”随即轻拍一掌,那枚指甲偏失了准头,擦着衣袂而过。  
    刘今墨一指未中,随即右手一伸,余下的四枚指甲疾射,两枚奔老尼左右乳,另两枚竟朝着老尼腹下而去。  
    白发老尼纵横江湖数十年,哪里受过如此羞辱,顿时大喝一声,丝丝白发直立如琴弦般,但听得“嘣嘣嘣”声响,早已有数十根白发为真气所催断,如同数十根白色长箭,铺天盖地射向刘今墨。  
    刘今墨大惊失色,急忙跃起后撤,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已有十余根白发丝射中了他的小腹和裆部,他感到下半身一麻,跌落在了地上。  
    他的那四枚指甲,被长发丝扫落三枚,还剩下一枚射中了老尼的右乳期门穴,右半边身子已然麻痹,动弹不得。  
    “哈哈,青田刘今墨,你竟胆敢羞辱我,你给老尼拿命来吧。”白发老尼左边身子一晃,欺身上前,左掌举起,软绵绵的照刘今墨顶门劈下……  
    刘今墨坐在地上,已无还手之力了,只得眼睁睁的看着毙命于白发老尼的“无影阴掌”之下。  
    路边大树的阴影下,吴道明露出了微笑。  
    正在此刻,路中间的篮子里,那婴儿竟然从篮子里跃了出来,口中喊着“妈妈”,扑向了白发老尼的后背,张开了小嘴,一口咬住了老尼的后脖颈……
  
  白发老尼大吃一惊,半空里将劈向刘今墨的左掌本能的拍向颈后。  
    “不可!”大树下的吴道明急切中喊道,并将早已暗藏于掌心的一枚阴阳锥发出,那是他准备在危急时刻相助无名师太之用的。  
    阴阳锥破空而至,刺入了老尼的左腕……  
    白发老尼的左手垂下了,怒目直视从树下现身的吴道明。  
    “吴道明?是你。”刘今墨吃了一惊,顿时明白了这一切原来是吴道明在背后操纵的。  
    “当然是我,”吴道明嘿嘿一笑,转而对师太道,“师太万不可伤了鬼婴,否则岂不前功尽弃?”  
    师太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厌恶的盯着左手腕上的阴阳锥,锥尾还打着个卷。  
    吴道明伸出双手来抱鬼婴沈才华下来,谁知那婴儿咬紧了死活不松口,齿间还渗出了鲜血。吴道明没有办法,只得出手朝沈才华的腰间昏睡穴一点,鬼婴松开了小嘴睡过去了。  
    刘今墨看着吴道明竟然对孩子出手,顿时心疼万分,开口喝道:“吴道明,你竟然忍心对孩子出手?”  
    吴道明心下不免有些疑惑,这个阴毒手狠的刘今墨怎么也可怜起孩子来了?不管怎样,留着他毕竟是个祸害,对鬼婴的成长不利,况且以刘今墨的武功,此时不杀就再无机会了,想到这儿,杀心已起。  
    “刘今墨,你坏事做绝,gov-ern-ment也在追杀你,与其被gov-ern-ment抓到枪毙,不如现在我就送你上路吧。”吴道明运气于臂,准备一掌结果了他。  
    “你们在干什么?深更半夜的在这里吵闹?”路上走来了几个人,正是寒生、吴楚山人和朱医生。  
    山村里夜深人静,这一番打斗惊醒了草屋内的人。  
    “咦,刘今墨你怎么啦?吴道明也在,还有沈才华。”寒生诧异的望着眼前的情景,尤其看到旁边还有一位白发老尼。  
    此刻,吴道明神情尴尬的不得了。  
    “哦,是这样,我们从文公山回来,无名师太有意想与刘今墨切磋一下武功,他们都属于阴柔一路的,最后却是胜负未分,反而惊扰了几位的清梦,实在是不好意思了。”吴道明随机应变的搪塞着。  
    朱医生道:“这位师太就是婺源善驱魔的那位高人吧?”  
    吴道明说道:“正是,我来介绍一下,无名师太,这位是南山村的朱医生。”  
    朱医生拱手施礼,说道:“师太,幸会。”  
    无名师太略一颌首。  
    “唉,两位似乎伤得不轻啊。”吴楚山人近前道。  
    刘今墨坐在地上道:“无名师太的‘无影阴掌’天下无双,这银丝暗器也端的是厉害呀,佩服。”  
    “青田刘今墨也是名不虚传呢,竟能以指甲为暗器,算得上是武林一绝了,只是出手过于轻浮。”无名师太回敬道。  
    吴道明见好就收,哈哈一笑,说道:“今天到此为止,两位如有意,日后再找机会比试。山人老兄,你就带刘今墨回屋去疗伤吧,吴某负责照顾师太,如何?”  
    吴楚山人点头道:“如此甚好。”  
    “孩子……”刘今墨心中酸楚。  
    吴道明接过话茬道:“孩子你们都放心好了,师太自会为他驱邪,沈天虎和朱彪都在那边树后歇息,改日再见啦。”  
    朱医生向师太告辞,吴楚山人挟起刘今墨折返朱医生家。  
    “其实这孩子的病蛮好治的。”寒生看着吴道明手中的鬼婴说道。  
    “不必了,师太已经都来了,没问题的。”吴道明对寒生笑笑。  
    寒生说道:“如需要我,就说一声。”说罢也走了。  
    无名师太问吴道明:“我需要一处疗伤的地方。”  
    “就在村北,朱彪家。”吴道明说着来到大树下,出指点醒了朱彪和沈天虎,要他们抱着孩子,自己则背起无名师太。  
    “把你那东西拔掉。”师太说。
寒生见那白发老太太身材矮小,满脸都是皱纹,白发在头上挽了个髻,黑色土布衣衫,身后背一小药篓,里面已经装了些许杜仲树皮,原来是一位采药的老婆婆。
  “小伙子,既认得金龙子,可知其药性么?”老婆婆骑在树杈上问道,满嘴的本地口音。
  寒生说道:“金龙子味甘、酸、苦、辛、咸五味俱全,甘缓、酸收、苦坚、辛散、咸下软坚。”
  老婆婆愣了一下,满脸欢喜的说道:“哦,原来是位小郎中啊。可知道我采的是什么药?药性怎样?”
  寒生心想这杜仲不过是家常中草药而已,父亲讲过的,于是微微一笑道:“阿婆采的乃是杜仲,以皮入药,味甘微辛,性温,补肝肾,强筋骨,安胎,又名‘思仙’和‘石思仙’。”
  老婆婆哈哈一笑,纵身跃下,无声无息,飘然落在了寒生的面前。
  刘今墨心下暗自吃惊,这老太太的轻功身法竟和自己的极其相似,看她那凌空一落的姿势,像极了自己的师傅癞头和尚梅一影。
  “小郎中,怎么称呼啊?”老婆婆说道,面目慈祥,使人凭空生出亲切感来。
  “我叫寒生,来自江西婺源。”寒生恭恭敬敬的回答。
  “你是怎么知道金龙子这一味药的。”老婆婆接着问道。
  寒生决不会讲出《青囊经》来的,于是说道:“朱家世代杏林。”
  “哦,祖传下来的,嗯,金龙子只生于武陵源天门山,中原其他地方是没有的,因此,所有的医书中也都没有记载过,世上的郎中都不晓得这是一种奇特的草药,本地人只知道其名为‘龙虾花’。”老婆婆眼睛盯着寒生说道。
  寒生一想果然是这样,自己除了在《青囊经》上看到过外,并没有听说过金龙子,父亲也从来未曾提到过,看来老婆婆对自己起了疑心。
  “听我父亲说起过,但从来未曾见过。”寒生一口咬定。
  老婆婆微微一笑,说道:“我家离这儿不远,请你二位前去坐坐,喝口茶,好么?”说着,她的眼睛瞟了刘今墨怀中的沈才华一眼。
  沈才华舔了舔嘴唇。
  寒生点点头,说道:“那就打扰了。”
  寒生和刘今墨跟在了老婆婆的后面,沿着小溪边的林中小道一直向深处走去。
  地势越行越高,约摸一个时辰后,他们来到了一个山岗上,向下望去,群山笼罩在一片云海之中,不远处有一座小吊脚楼,四周是一片绿油油的菜地,有数只高山凤蝶在篱笆上飞舞着,随风而来的是一丝酒香,淡而醇香。
  “好酒。”刘今墨禁不住赞叹道。
  “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瑚珀光。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处是他乡。”吊脚楼上传来吟诗声,其音古朴苍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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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2-13 11:27:1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九十八章
  刘今墨自幼与师父癞头僧在雁荡山中的山洞中生活十余年,那梅一影是当年清宫大内第一高手,因是阉人,所以只对武学和美酒感兴趣,皇宫内所珍藏和天下各地进贡的美酒都品尝了个够,因此对酒文化极有心得。每当夜幕降临的时候,喝着山下沽来的水酒,他总是先发一顿牢骚,然后一面喝着一面给刘今墨讲着天下的美酒,以及古来名人骚客饮酒赋诗的典故。
  十余年下来,刘今墨不仅学了一身上乘的武功,而且还对天下的美酒和名人的酒诗逸事等了如指掌。自从跟随了首长之子进京了以后,遍尝了各省的美酒,对照师父当年的饮酒心得,自己又是一番感悟。
  所以,刚才风中送来的一丝酒香,他一闻便已知这是地道的陈年老湘潭,所以脱口而出。
  “既道好酒,可知何酒?不知何酒,何道好酒?”吊脚楼上那古朴苍凉的声音又起。
  刘今墨微微一笑,朗声道:“松醪能醉客,慎勿老湘潭。”
  “咦”,楼上之人诧异的叫了声,随即又道:“既知地名,可知酒名?”
  刘今墨说道:“唐杜甫诗曰:夜醉长沙酒,晓行湘水春。”
  “高人到了,老夫赶紧迎接贵客。”吊脚楼上“咚咚咚”赤脚跑下来一个满面红光的矮胖老头。
  老头看不出年龄究竟有多少,一头乌黑的头发,面上布满了褶子。
  胖老头一把拽住刘今墨,嘴里叫道:“我说嘛,此酒唐代就已经有了,老太婆还不相信呢,咦,怎么还有一个小孩子,他也会饮酒么?”
  刘今墨笑着说道:“才华刚刚满月。”
  “快快随我上楼,看看你究竟能识得多少酒?他是谁?”老头一指寒生道。
  旁边的老婆婆说话了:“他是个小郎中,见识可是非同一般呢,竟然识得金龙子。”
  “哦,那可不一般啊。”胖老头仔细打量着寒生道。
  “好啦,你们去谈酒,我们来谈药,互不干扰。”老婆婆拉着寒生上楼,胖老头拽着刘今墨跟在了身后。
  吊脚楼上几乎分割成了两部分,一面是酒柜,一面是药柜,每面各自放着一张床和一桌一椅,看来老俩口还是分居的。
  胖老头拽刘今墨坐在椅子上,桌子上摆着一小坛酒,盖子是打开着的,一股淡淡的酒香弥散在楼上。
  刘今墨鼻子嗅了嗅,胖老头忙不迭的说道:“俗话说,自古湘子多才,湘女多情,我看此言大谬,湘女多情是真,湘子多才却是假。”
  “为什么?”刘今墨感到很有意思。
  “湘子多酒才是真。”胖老头断言道。
  刘今墨笑笑,未置可否。
  “快说说,这坛酒的出处来历。”胖老头从衣袋里掏出个小酒杯,用衣襟擦了擦,然后斟满了一杯,想想,又倒回去了半杯,然后递与刘今墨,并焦急的望着刘今墨。
  刘今墨端杯至唇前,问了问,然后浅啜一小口,含在舌头上慢慢的品着,过了一会儿,缓缓咽下,最后说道:“长沙回龙山下白沙井,水质寒洌中冷,泡茶色味殊绝,煎药、熬汤皆极佳,酿酒更是芳香醇厚,此酒就是用的白沙井水酿制而成。”
  胖老头闻言一个劲儿的点头。
  刘今墨见之也索性卖弄一番,说道:“三年前,毛泽东81岁诞辰晚宴上,湖南进献了一白瓷葫芦瓶没有名字的酒,请主席品尝来自家乡的美酒。主席喝了一口赞不绝口,问是什么酒,湖南方面说这是根据古法复制出来的,请主席命名。毛泽东说道,既是白沙古井之水酿制,就叫‘白沙液’吧,御口一开,此后就称作‘白沙液’了。您的这坛正是存放了三年的‘白沙液’。”
  胖老头听罢瞠目结舌,挠了挠后脑勺。
  对面,老婆婆正面红耳赤的和寒生谈论药理。
“金龙子五味俱全,金味辛入肺,木味酸走肝,水味咸去肾,火味苦经心,土味甘和脾,是所有中药材之中唯一的五行俱全的草药。”寒生解释道,这当然是《青囊经》上记载的。
  “你能举出具体药用的例子吗?”老婆婆问道。
  寒生说道:“金龙子为药,方诸水为引,明月之夜用以洗眼,去雾翳之障,除绿翳青盲。”
  “真的么?”老婆婆惊讶道。
  “是,古人称黑盲,乌风,青风内障,绿风内障,西医叫作青光眼。”寒生解释给老婆婆听。
  “小时候,我的一只眼睛因过度悲伤哭瞎了,婆婆如今已经九十多岁了,苗医说就是青风内障。有时做梦会回到小的时候同哥哥一道在田野间抓蜻蜓,那时候两只眼都好用,捉得比哥哥多。自从瞎了一只后,看东西远近位置判断不准,我只道这金龙子泡茶可延年益寿,却不知可治我这多年的痼疾。”
  “如有方诸水,应该可以复明。”寒生道。
  “什么是方诸水,快告诉婆婆。”老婆婆急切的问道。
  寒生解释说:“方诸是一种野生的大蚌,壳上生有云朵似的纹理,月之夜用掌摩擦使大蚌发热,对着月亮取水,一夜之间,能得到二三小合,味甘,性寒,清澈无比。譬如朝露,阳燧向日,方诸向月,都能至水火。”
  “你说的那种大蚌,我想月湖里一定有,月湖在鬼古洞峭壁的下面,里面的鱼鳖是很有些灵气的,肯定有你说的那种大蚌。”老婆婆脸上露出了笑容。
  “鬼古洞?听说洞里面有人隐居,是真的么?”寒生试探着问道。
  “谁说的?”老婆婆疑惑的目光望着寒生。
  寒生一见,索性和盘托出好了,说道:“听说有位湘西老叟隐居洞中,我千里迢迢来到天门山,就是为了见他。”
  “见那老东西做什么?”老婆婆诧异道。
  寒生心中一喜,说话听音,看来果真有这么一位湘西老叟。“我的一位朋友被人毒害成了一具肉尸,听说湘西老叟多年前曾经治愈过一例,我想请他告诉我医治之法。”
  老婆婆听罢沉默不语,片刻之后,开口说道:“你愿意陪婆婆去趟月湖么?”
  寒生心下明白,老婆婆这是在提出了一个交换条件,如果寒生治好了婆婆的眼,婆婆就会告诉湘西老叟的事情,兴许代为引见也说不定。
  寒生本身生性便是乐于助人,即使不谈条件,他也一定会治病救人的。
  “好,我陪婆婆去。”他满口应承。
  “喂,当家的,我要带这位寒生小郎中去月湖游览一番,你继续论酒好了。”老婆婆大声的对胖老头说道。
  胖老头正和刘今墨相聊甚欢,头也不抬,只是挥了挥手。
  刘今墨站起身来,他不能够离开寒生。
  胖老头一把拽住他坐下,决不肯放他走。
  寒生笑道:“你放心在这里吧,我和婆婆去去就来。”
  寒生与老婆婆下楼,直奔鬼谷洞下月湖而去。
胖老头笑眯眯的望着桌子,桌上摆着一小土坛酒,土坛工艺粗糙,但看起来却年代久远,坛口以黄蜡密封着。
  刘今墨鼻子贴近坛口闻闻,蜡封得极严密,嗅不到一丝酒味。他端起酒坛,掂掂重量,然后放下说道:“这是一坛黄酒。”
  胖老头依旧笑容可掬,不无自豪地说道:“当然是黄酒了,它与白酒的重量不一样,但你要说出这是什么酒,已经窖藏了多少年。”
  刘今墨嘿嘿一笑,说道:“你人如此小气,竟然还藏有陈年好酒,真是不可思议。”
  “你说我小气?”胖老头一下子涨红了脸,显得十分的委屈。
  刘今墨道:“你让人猜酒,却又舍不得打开,这样无法观色、闻香和识味,叫人如何来道出其来历呢?这不是小气有时什么?”
  胖老头闻言面红耳赤,颤抖着伸出手掌,摸向土坛,但又迟迟不愿打开那坛酒,眼睛偷偷的溜向刘今墨。
  刘今墨不为所动,依旧板着脸。
  胖老头长叹一声,手掌拍向土坛,“啵”的一声,蜡封震碎,土坛盖子飞开一边,而土坛纹丝未动,内里黄褐色的陈年老酒涟漪未起,静静的像是一面镜子。
  一股郁馥的香气扑面而来,刘今墨忍不住深吸数口,生怕那香气生生浪费掉,白白的飘散去了空中。
  “好,好个康熙东浦女儿红。”刘今墨眼噙着泪水,颤抖着嗓音说道。
  “什么?你说是康,康熙年的女儿红……”胖老头瞪圆了眼睛,懊丧之色溢于言表。
  “正是清康熙年绍兴花雕女儿红,康熙年间‘越酒行天下’,数年前,我曾在京城品尝过一口乾隆年间的花雕,其香气与此坛极为相似,只不过略显轻浮,不似此酒香气内敛质朴。清朝袁枚曾赞‘绍兴酒如清官廉吏,不参一毫假,而其味方真又如名士耆英,长留人间,阅尽世故而其质愈厚’,待我来尝味加以确认。”刘今墨说道。
  胖老头极不情愿的又拿出那只小酒盅,习惯性的用衣襟擦了擦。
  “不,饮花雕需用大碗,方体会得到越女出嫁时,爹妈如释重负的那种畅快心情。”刘今墨伸手谢绝了递过来的小酒盅。
  胖老头无奈,只得磨磨蹭蹭的取来一只粗瓷大碗,“砰”的往桌子上一甩。
  刘今墨心中暗自好笑,遂不说话,抄起酒坛一下倒了大半碗。
  胖老头心疼的偷偷瞧了瞧土坛里的剩余。
  “饮黄酒不同于白酒,不能小口品尝,须得一口喝干。”刘今墨话未落音,“咕嘟”一声,大半碗女儿红已经见底。
  “啊”的一声,胖老头又赶紧捂住了嘴,喝都喝了,就别再让人家说自己小气了。
  “古人云,‘天下酒,有灰者甚多,饮之令人发渴,而绍酒独无,天下酒甜者居多,饮之令人体中满闷,而绍酒之性芳香醇烈,走而不守,故嗜之者为上品。’此酒不但味甘色正,其香古朴内敛,入喉力醇,与乾隆酒之轻浮有所不同,断为康熙年不假。”刘今墨肯定道。
  胖老头急忙将坛盖盖上,见碗中尚残留酒液数滴,忙倾斜着倒入口中,咂咂嘴巴,满意之极。
刘今墨心中暗道,这胖老头方才拍开坛封的手法,像极了江湖上闻风丧胆的“无影阴掌”,震碎封蜡,飞起坛盖,而坛内的水酒波纹不兴,其阴柔内力已臻化境,自己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想起半月之前与无名庵白发老尼过招,那老尼的掌法与这胖老头的如出一辙,可要留心了,自己毕竟与那老尼有过节,谁知道他们之间有何渊源呢。
  刘今墨站起身来,走到酒柜前看了看,架子上摆放的无非是些陈年茅台、杏花村汾酒、竹叶青以及各省的一些知名品牌酒而已,这些酒在京城时早就已经尝遍,丝毫不足为奇。
  刘今墨看罢轻轻的摇了摇头。
  胖老头看在了眼里,不由得抓耳挠腮起来,脸上红一会儿白一会儿,几次仿佛下决心但是又放弃了。
  最后,胖老头终于下了决心,一把拽住刘今墨的手,诚恳的说道:“还有一坛酒,若你能说出它的年份,我便启封与你痛饮,如何?”
  刘今墨笑笑,跟随着胖老头下了吊脚楼。
  吊脚楼下面是一个地窖,下来木梯后,胖老头划着了火柴,点燃了墙上的一盏油灯。
  这是一间不大的地窖,四周零散着摆了一些杂物。
  胖老头上前掀开墙角的一堆干茅草,下面露出来一只大酒坛,约有两尺多高,也是那种深褐色的土坛。
  土坛上隐约有墨迹,灯光昏暗,开始时,刘今墨并没有多加留意,后来无意间一瞥之下,心中顿时大吃一惊。
  那墨迹是“野拂”两个字……
  胖老头丝毫没有注意到刘今墨诧异的神色,以手指轻轻的弹了弹酒坛壁,其音异常的沉闷。
  “夜凉吹箫武陵月,路暗迷人龙虾花。野拂不知人换世,酒阑无奈客思家。罢了……”胖老头恋恋不舍的抚摸着坛壁,神情似乎十分痛苦。
  “若是您老人家于心不忍开坛,就不必启封了,反正此酒年份当有三百年。”刘今墨出言试探道,清军1644年入关,李自成溃败,野拂也就是其后几年在天门山寺出家,至今三百余年。
  “啊……先生竟一眼看出这明代的佳酿,今日有幸得遇高人,来,且与你开坛痛饮。”胖老头一掌拍下,掌风震碎了封蜡,盖未开,已有酒香溢出。
  “竟然是蒸馏酒!”刘今墨惊呼道。
  胖老头鼻子嗅嗅,说道:“果然是烧酒,确是醇香无比呢。”只见他双手一合,轻轻将酒坛夹起,同刘今墨出了地窖,回到了吊脚楼上。
蒸馏酒始创于元代,李时珍在《本草纲目》中写道:烧酒非古法也,自元时始创。其法用浓酒和糟,蒸令汽上,用器承取滴露,即火酒也。
  桌子上摆上了两只粗瓷大碗,胖老头轻轻拎起酒坛将其倒满,顿时醇香四溢,在阳光的折射下,空气中看得见冉冉上升的丝丝酒气,如金线般。
  刘今墨低头细看,碗中的酒颜色金黄,嗅之入肺顿觉异香侵入五腑六臟,浑身上下的毛孔为之一震。
  刘今墨深深呼吸了几口,缓缓道来:“《博物志》记载,‘昔有三人冒雾晨行,一人饮酒,一人饱食,一人空腹。空腹者死,饱食者病,饮酒者健。此酒势辟恶,胜于他物之故也。’难怪古人曰:酒乃百药之长。”
  胖老头急切的望着刘今墨,说道:“先生您看这是什么酒呢?”
  刘今墨沉吟着,最后说道:“此酒之曲香古朴,似出自西南地穴泥窖,天下其它地方无此曲种,”他轻啜含酒于舌,品味良久,方才徐徐咽下说道,“此酒之味绝非一种谷物所发酵所致,乃是高粱、大米、糯米、小麦、玉米合酵而成,取长补短,积杂成醇,真乃酒之中庸啊。‘不偏之谓中,不易之谓庸。中者,天下之争道,庸者,天下之订立。’入口甘洌绵甜,齿颊留香,回味无穷,当是明代的‘杂粮酒’。”
  胖老头听罢恍然大悟道:“原来就是四川的五粮液啊!”
  刘今墨微笑道:“正是。”  
  “来,让我们干了这三百年前的杂粮御酒。”胖老头高兴之极,总算解了多年之惑,不免说走了嘴。
  刘今墨陪同着一口干完了,心下已然明了,野拂所藏之酒,原来是为李自成所留的御酒,看来这胖老头与野拂宝藏一定有着莫大的干系。
  胖老头又将酒斟满,景仰道:“先生对酒如此这般有研究,不知何处得来这许多见识?”
  刘今墨说道:“我师父原是清宫大内侍卫,一直在瀛台陪伴光绪皇帝,故遍尝天下美酒,闲暇时说与我听,所以略知一二。”
  “哦,原来如此,先生如何称呼,先师尊姓大名?”胖老头恭敬的问道。
  “在下青田刘今墨,先师梅一影。”刘今墨答道。
  “梅一影!”胖老头脸色大变。
刘今墨见之心中一凛,平静的说道:“不错,你认识我师父?”
  胖老头急切的说道:“你师父现在何处?”然后又自语道,“不会了,他若活着,已经超过120岁了。”
  刘今墨默默的看着他,一只手悄悄的抬起,护住了怀中的沈才华。
  胖老头眼中突然湿润了,长吁了一口气,幽幽说道:“他是我的妻兄,我是他的妹夫。”
  刘今墨一愣,回想起今日老婆婆从杜仲树上纵身跃下来的姿势,当时就感到眼熟,确实是与师父的一样,梅家的独门轻功。
  “老婆婆姓梅?”刘今墨问道。
  “她叫梅小影,出自凤凰城梅姓世家,清末家道中落,兄妹二人相依为命,后来为躲避仇家,梅一影北上京城,听说入宫当了侍卫,但后来就没有了音讯。妹妹梅小影避难天门山遇难,后来屡经周折做了我的夫人。”胖老头叙述道。
  “原来你们与我师父是一家人,敢问您老尊姓大名?”刘今墨放下心来。
  “老夫降祖,本地黑苗,世居天门山,人称天门老祖,一生酷爱收藏中原汉地美酒,平生自命酒痴,今天见到今墨老弟,方觉惭愧之极呀。”天门老祖笑道。  
  刘今墨向天门老祖讲述了师父梅一影的遭遇,冯玉祥的西北军将清朝皇帝溥仪逼出紫禁城后,梅一影流落江湖,因其自觉阉人耻辱,所以只悄悄潜回凤凰城一次,夜里杀了仇家满门后,多年浪迹江浙一带,后隐居浙东雁荡山,收了刘今墨为徒,倾囊相授,十年后病故,算下来已有三十多年了。
  “原来如此,难怪小影多年来一直打听不到她哥哥的下落,唉,可怜的小影。”老祖黯然道。
  刘今墨心中寻思着,野拂宝藏的事情,老祖肯定不会对外人说的,况且与自己也无关,寒生是为湘西老叟而来,这位天门山老祖世居此地,不会不知道鬼谷洞湘西老叟的。
  “老祖,你知道鬼谷洞湘西老叟么?”刘今墨问道。
  “你知道天门山老叟?”老祖疑惑的眼神。
  刘今墨一听有戏,忙问道:“寒生兄弟又要事求见湘西老叟,如何可见湘西老叟?”
  老祖摇了摇头,说道:“湘西老叟已经几十年不见任何外人了。”
  “那湘西老叟几十年之间什么人?”刘今墨诧异道。
  “这……”老祖吞吞吐吐,似有难言之隐。
  “湘西老叟究竟是什么人?”刘今墨追问道。
  “苗疆的黑巫师。”老祖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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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2-13 11:27:55 | 显示全部楼层
月湖像是个弯弯的月亮,静静的躺在鬼谷洞峭壁之

下,终日里雾气霭霭,人迹罕至。
  寒生站在岸边,见水质极为清澈,探之冰凉刺骨,

抬头望去,水源来自千仞峭壁之上的鬼谷洞,飞瀑而下

,未及水面,早已散成雾状。
  “你看,这岸边淤泥内可见蚌壳碎片,湖中肯定有大

蚌,待婆婆下水摸几个上来。”老婆婆兴致勃勃的说道。
  寒生忙阻止道:“婆婆年岁大了,还是晚辈下去吧。

”说罢已经动手除去衣衫,只穿着条短裤,便向水中走去


  老婆婆暗自点头,这青年人品行不错。
  一下到水里,一股寒气袭来,浑身上下顿时生出无

数个鸡皮疙瘩来,连牙齿也都“咯咯”作响。
  寒生小时也经常下塘洗澡,江南水多,不会戏水的

人很少。
  寒生深吸了一口气,潜入了水中,睁开眼睛望去,

清澈的水底长满了水草,拨开了水草,蓦地发现水底竟

有厚厚的一层骷髅头,寒生吓了一跳,一口水呛下,头

都晕乎起来了。
  定睛细看,骷髅头的形状并非是人类的,尤其是牙

齿像是一种啮齿类动物,奇怪之极,这下面怎么会有这

种东西呢?寒生闭不住气了,准备向水面浮起。
  “噗嗵”一声,水面仿佛溅起了水花,紧接着一个白

色的物体晃晃悠悠的沉了下来,仔细一瞧,又是一只骷

髅头。
  寒生“呼”的一声跃上水面,深深地喘了几口气,四

面望去,皆是白茫茫的水汽,看不到人影,白茫茫之中

也看不到婆婆在哪一边。他轻轻地踩着水,耳朵注意听

,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动静,月湖果然有些灵异蹊跷。
  寒生深吸后再次潜到了水底,这次有所发现了,一

只巨大的河蚌插在了淤泥中,狭长的背脊自泥中裸露了

出来。寒生游过去,双手抓住那尖峭的蚌背,左右晃动

着,然后双手沿着蚌壳两侧插下去,慢慢的从淤泥中拔

出巨蚌。
  巨蚌约有脸盆大小,起码存活有百年以上,寒生两

只手抱紧那蚌,然后双脚猛蹬水底,身体晃悠着终于浮

上了水面。
  “婆婆,你在哪边?”寒生叫喊起来。
  “我在这边……”右侧传来婆婆的应声。
  寒生奋力的抱着巨蚌朝右侧游去,最后终于爬上了

岸,扔下巨蚌,浑身已经冰得直打颤哆嗦,话都说不出

来了。
  婆婆一见忙递给寒生衣服,七手八脚帮他穿上,心

疼的嘴里嘟囔着。
  寒生缓过劲儿来后,第一句话就问道:“婆婆,水底

有好多好多的骷髅头……”
  老婆婆点点头说道:“都是这老东西啃的。”
  “什么老东西?”寒生诧异的问道。
  “湘西老叟。”婆婆答道。

  
  “啊……湘西老叟他……不是人?”寒生惊愕之极。
  “我们回去吧。”老婆婆阴沉着脸说道,轻轻抓起巨

蚌扔进身后的背篓里。
  寒生见此也不好再多问什么了,只得跟着老婆婆沿

着来路返回,消失在了白茫茫的雾中。
  不一会儿,月湖岸边的迷雾中,互相搀扶着走来了

两个人,只听得其中一人说道:“师妹,我实在是走不动

了,这里就是月湖了,当年我和师父来见湘西老叟就是

在这月湖的岸边上。”
  另一个声音道:“道兄,这里大雾弥漫,人烟罕至,

到哪儿去找寒生他们呢?”
  这两人正是吴道明和无名师太。
  自从离开了桃花源后,他俩一路西行,风餐露宿,

沿途欣赏湘西的原始风光,翻越了雪峰山以后,吴道明

感觉到毒发了,先是自尾闾穴麻木,逐渐的发展到了腰

椎,后来整个腰臀都没了知觉。
  师太的症状要轻些,感觉是和吴道明一样,这说明

他俩中的是同一种毒。至于为什么师太会轻些,他俩心

里也都明白,一是原本师太的武功就高出吴道明许多,

二来两人虽然都以破身,但是男人必定付出要多些,这

个道理民间百姓都是清楚的,因此老头活不过老太,这

样的例子比比皆是。
  两人凭着多年的武功底子,硬是撑到了天门山,因

为是自雪峰山而来,走的是另外的一条路,所以竟径直

来到了月湖,鬼谷洞的峭壁下。
  世上事,往往难遂人愿,如果两人能够早来到一会

儿,就正好与寒生相遇。
  此刻,吴道明虚弱的坐在了岸边,师太强撑着,挨

着道兄坐下,抓过吴道明的手,轻轻地摩挲着,眼眶充

盈着泪水。
  吴道明带着歉疚的说道:“师妹,是我害了你,是我

领你走上了这条绝路,我很抱歉。”
  师太莞尔一笑,柔声道:“道兄,小妹心甘情愿,是

道兄给了我机会,尝试到了另外一种人生,你我今番遭

此劫难,就是上天在惩罚我们,若是就此死去,小妹问

心无悔。”说罢将头轻轻地靠在了吴道明的肩上。
  吴道明心中一热,顿时千般爱怜涌上心头,想自己

纵横江湖数十年,经历过多少风雨,虚度了大半生光阴

,临了遇见了自己的另一半,却又要共赴黄泉,实在是

于心不甘啊。
  “师妹,你还可以走得动,不要管我啦,我们俩在这

里只有死路一条,你继续寻找寒生吧,这样,师妹你还

有一线生机,你若得以生还,请你再到这月湖边上来,

将我火化,骨灰送到香港,地址是香港岛半山道911号别

墅,作为我的妻子,你将享有那栋房子,另外,我还有

些存款,大约有两千多万港元,存在渣打银行,密码是

……”吴道明一边说着,心一酸竟然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师太打断了他的话,柔声说道:“道兄,小妹我哪儿

都不去,就与道兄你坐在这月湖边上,挨得一天便是一

天,挨得一夜便是一夜,天地朗朗,日月循环,生死又

何惧?”
  吴道明心下感动,无语凝咽,两人就这么相依偎着

,一直到月上东山,雾霭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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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2-13 11:28:16 | 显示全部楼层
生和老婆婆回到了山坡上的吊脚楼,老远就闻到了一股郁馥的酒香。
  楼上,刘今墨仍旧和老祖在品着酒,沈才华在刘今墨怀里早就已经睡着了。
  寒生帮助老婆婆卸下背篓,取出那只巨蚌放在了楼板上。
  巨蚌紧闭着浅绿色的蚌壳,壳上除了一圈圈的年轮外,依稀看得见云彩般的花纹图案。
  “需要破开蚌壳,放到水里煮开或利刃刨开均可。”寒生对老婆婆说道。
  老祖笑呵呵的走了过来,说道:“小影啊,我来帮你搞开它。”说罢,轻飘飘的拍出一掌,击在了蚌壳上。
  不一会儿,那巨蚌紧闭着的双壳竟自行慢慢的张开了,里面的蚌肉表面一层寒霜。
  刘今墨心中暗自喝彩,“无影阴掌”果然是武林绝学,巨蚌瞬间被掌中寒气冻死,蚌壳丝毫未损。
  “小影啊,你知道他是谁么?”老祖指着刘今墨说道,不等小影回答,便又迫不及待的接着说下去,“他的师父就是你的哥哥梅一影。”
  老婆婆一愣,身子晃了晃,瞪大了眼睛,说道:“你知道我哥哥?他人在哪儿?”
  刘今墨点头道:“梅一影是我的师父,湘西凤凰城人士,已经故去三十多年了。”
  老婆婆怔了怔,忽然张嘴“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老祖急忙搀扶住她,轻轻地替她揩拭着眼角的泪水,让她坐在了床上,然后招呼刘今墨过去。
  刘今墨坐在椅子上把师父梅一影的后半生,从如何入宫出宫,浪迹江湖,如何收自己为徒,隐居浙东雁荡山,最后病死落葬雁荡山中详细的述说了一遍,其中也说到了夜入凤凰城,诛杀仇家一事。
  梅小影第一次知道了哥哥的下落,无论生死,心中多少年来的牵挂总算是尘埃落定,她止住了呜咽,对刘今墨说道:“你是哥哥的徒儿,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喂,老祖,你听到了么?”
  老祖连忙应声说是,一面对刘今墨笑着挤了挤眼睛,既然不是外人,以后饮酒就更方便了。
  寒生心中一直萦绕着湘西老叟的疑团,但又不敢贸然开口,只有等待机会了。
  他详细的讲述了取方诸水的程序以及金龙子的用法。
  “关键是取方诸水,自古以来,阳燧取火,方诸取水。阳燧是古时的一种凹面铜镜,将阳光聚为一点,可燃物,称为阳燧火,可敬神与治病。月明之夜,以手摩擦大蚌壳发热,对着月亮冷却,蚌壳内凝月气为露,称之为方诸水,以此露水洗眼最是明目,金龙子寅时浸入方诸水一个时辰至卯时,黎明前以此水洗眼,青光眼一次可除。”寒生道。
  “好,我今晚就试试看,明早黎明之时,若是眼睛复明看得见了,我便带你去见那老东西。”老婆婆斩钉截铁的说道。
  寒生当然知道那老东西指的是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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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2-13 11:28:3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百零一章
  返回天门客栈的途中,刘今墨告诉寒生,湘西老叟是苗疆的黑巫师,已经数十年不见外人了。
  寒生心中疑虑重重,湘西老叟是怎样的一个怪人呢?竟然啃食剩下了那么多的骷髅头,自己在水下时,见到又一只骷髅头坠入月湖之中,这说明湘西老叟在月湖的高处抛下的,那高处就是……鬼谷洞。
  “我们今晚夜探鬼谷洞。”寒生说道,再不找到湘西老叟,明月的时间就没有了,况且一清又打定了主意留在天门客栈,那王掌柜和那个贼眉鼠眼的家伙肯定不是个好东西,明月会有危险的。
  黄昏时,他们回到了客栈。  
  残儿使了个眼色,跟随着寒生进了房间。
  “寒生,我看这家‘死尸客栈’有些古怪,拉一清入伙肯定有所企图,八成是冲着明月来的。今天一整天,也不让一清做任何事情,而且给他开小灶,吃好的,看王掌柜和那个赶尸的莫老大眉来眼去的,淫邪的很。本来赶尸的应该今夜上路,可是那莫老大却说今夜又不走了,看来明月今晚有危险。”残儿悄声说道。
  铁掌柜笑呵呵的走了进来,道:“寒生兄弟啊,东西都已经准备齐了,200米的绳索,都是上好的苎麻绳,吊个千八百斤的绝无问题,两只滑轮外加一架木辘轳。”
  “好,辛苦了,今晚我们就去鬼谷洞。”寒生说道。
  “今晚?你是想夜间探洞?好在我已经备齐了手电筒,无妨。”铁掌柜满有把握的说道。
  寒生走到刘今墨跟前,悄声嘀咕了几句,刘今墨点点头,来到了柜台前。
  王掌柜正和莫老大在柜台里小声说着话,见刘今墨近前,忙张起身说道:“有什么事么?”
  刘今墨一脸的阴笑,仿佛又回到了江湖腥风血雨的年代,只见他鼻子一哼,尖声尖气道:“我看你这个柜台的角不顺眼。”话未落音,手掌一挥,“咔嚓”一下,竟硬生生的以肉掌将柜台寸许多的厚杂木板切下了一角,然后冷笑一声转身回屋了。
  王掌柜和莫老大上前一看全都傻眼了,柜台角断口处如同刀切的一般整齐……
  两人面面相觑,半晌说不出话来,如此掌力闻所未闻,天下竟有这等高手,这要是脑袋挨一下,还不如同切豆腐一般?他俩也是江湖中人,自然明白,这是一次警告。
  警告什么呢?两人想了想,肯定是昨晚的尸涎酒,被他们觉察到了有问题,所以才对我们提出了警告,今晚无论如何再也不敢下药了。
  至于一清体内的肉尸美女,则是不应有问题的,而且一清也愿意留下来,他们若是反对这个,就不会同意一清留下来了,毕竟美女夜夜出来,而他们一两天就会离开此地。
  王掌柜和莫老大相对一笑,虚惊一场,他俩擦去了额头的冷汗,重新憧憬起今夜怀抱软香温玉时的美妙情景。
  晚饭后,残儿继续留下监视王掌柜和莫老大,其余的人带齐了物品和工具,向天门山鬼谷洞而去。
  月亮升起来了,鬼谷洞千仞峭壁的山崖顶上。
  寒生一行人站在一块突起的大青石上,崖底的月湖弯弯的像脸盆大小,白天的雾气已经散去,峭壁上凉风嗖嗖,那是谷底随气流升上来的寒气。
  铁掌柜与伙计砍来了几株碗口粗的松树干,算计好鬼谷洞口的位置,在崖顶伸出并固定好,两只滑轮也都仔细的钉在了树干上,穿好绳索。
  “可以了。”铁掌柜对寒生说道。
  刘今墨将怀中的沈才华轻轻的交到寒生的手里,说道:“寒生,我下去后,到了鬼谷洞就会拉三下绳子,最多半个时辰,我就会搞清楚洞内的情况,上来时,我再拉三下,你们就摇辘轳拉我上来。”
  铁掌柜说道:“我和我的伙计负责辘轳,你就放心好了。”
  刘今墨戴上一只手电筒,把麻绳拴在了腰上,朝寒生点点头,然后说道:“铁掌柜,可以下放了。”
  铁掌柜和伙计握着辘轳把,一点一点地朝下放着绳索,刘今墨的身影渐渐的消失在了黑暗中。
  从悬崖顶坠下至鬼谷洞口,不会少于一百五十米,按一分钟十五米的速度放下,也需要十分钟。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卷在辘轳上的绳子越来越少了,寒生的心慢慢的提起。
  婴儿沈才华也显得格外的紧张,鼻子对着崖下面不停的嗅着,不时地舔舔嘴唇,仿佛下面有可口的美食似的。
  在辘轳上面的绳索仅剩下十余圈的时候,铁掌柜手中感觉一松,随即看到绳索连动了三下,遂松了一口气,对寒生说道:“好了,刘先生到了鬼谷洞。”
  寒生说道:“麻烦铁掌柜随时盯紧绳索,洞内情况万一有变,得迅速拉他上来。”
  铁掌柜说道:“寒生兄弟放心好了,刘先生是江湖上一等一的好手,况且江湖经验老道,绝对没有问题的。”
  寒生点点头,以刘今墨的武功才识,江湖上确实是难逢敌手的,可是,能啃食光那么多的骷髅头的湘西老叟绝非是一般江湖高手所能比拟的,一丝忧虑浮现在寒生的脸上。
  崖顶风凉,寒生解开衣襟,将沈才华塞进衣服里,贴紧自己的胸膛。
  焦急中,半个时辰过去了,刘今墨没有信号上来,莫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吧?寒生顿时心急火燎。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寒生知道出事了,那个湘西老叟搞不好发飙了,万一此刻正在啃食刘今墨的脑袋……
  “放我下去。”寒生平静的说道。
  “什么?”铁掌柜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放我下去。”寒生又一次说道,纵观崖上的人,哪一个人的武功与刘今墨相比都是相差甚远,其他人下去必定更是凶多吉少。自己丝毫不会武功,兴许湘西老叟反而不会痛下杀手。再者,铁掌柜和伙计,还有麻都,他们本身都是局外人,不必让他们也搭上性命。
  “你是说真的?”铁掌柜加重语气问道,刘今墨未能按时发出信号,估计已是凶多吉少,寒生如果下去更是毫无希望。况且自己这次出钱出力一同来天门山,目的还不就是为了寒生可能知道的野拂宝藏么?万一他死了,岂不全都泡汤了?
  “不行,这下面太危险了,你身无武功,一去肯定回不来了。”铁掌柜极力阻止。
  寒生自怀中取出婴儿,交到麻都的手中,望着他的双眼,郑重其事的说道:“若我也回不来了,请你和头人把这婴儿收养。”
  麻都是苗疆有名的走阴巫师,肯定日后能化解掉鬼婴的鬼气。
  “事情因我寒生而起,我决不能让无辜的人再作牺牲了,铁掌柜,请将寒生放下去。”寒生朗声道。
  铁掌柜虽然心怀私心,但毕竟也是江湖中人,此刻,竟已完全为寒生的侠义精神所折服,不由得长叹一声,道:“江湖儿女亦不过如此啊。”
  他飞速摇起辘轳,将绳索转上来,拾起绳头仔细观看,并无利刃切割或磨损的痕迹,证明是刘今墨自行解开的。
  他将绳头在寒生的腰间系牢,点了点头,说道:“寒生兄弟,千万当心啊,看事情不对,只要你拉动一下绳子,我便马上拽你上来。”
  寒生点点头,接过手电筒,转过脸对麻都说道:“拜托你了。”
  辘轳慢慢的转动了,寒生揿亮了手电,小心翼翼的照亮了崖壁,渐渐的消失在了黑暗中。
  月湖岸边,两个人深深的无力的依偎在一起。
  “瞧,那是什么?”师太摇醒了已陷入昏迷的吴道明,手指着悬崖顶上缓缓坠下来的黑点和那一束手电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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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2-13 11:30:0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百零二章
  天门客栈内。
  柜台后面的小桌上,照例摆满了几样酒菜,王掌柜和莫老大频频举杯,一清已经喝得晕晕乎乎的了。
  残儿一个人坐在西屋里生着闷气,方才出去劝过一清不要再喝了,可是一清根本就当作耳旁风。
  残儿自从那夜第一次见到明月,惊若天人,打这儿以后,每晚都失眠,漫漫长夜,躺在铺上煎熬着相思之苦,无论明月是人是鬼,他都会不离不弃,他盼望着寒生尽快找到湘西老叟,治愈明月,当然他也知道,一旦明月恢复到了正常人的状态,她就会飘然而去,甚至都不望他一眼。所以,残儿苦恼之极,彻夜难眠。
  柜台后面的一清又饮了一杯“歪瓜裂枣”酒,丑陋的脸上泛起了两朵红晕,“你们对……我……真好。”他已经语无伦次了。
  王掌柜与莫老大相视一笑,心道,差不多了。
  “一清啊,我看你已经打瞌睡了,我们早点休息好吗?”王掌柜亲切的说道。
  “好好,我要睡了。”一清晃晃悠悠的站起身来。
  王掌柜和莫老大急忙搀扶住一清,拥簇着走向东屋,此刻已经接近亥时末了。
  残儿冲了出来,拦住道:“一清先不能睡觉,我还有事要同他商量。”
  王掌柜推开残儿,说道:“有事明天再说,你没看见一清都困了吗?”
  残儿双手张开,说:“不行,过了子时再睡。”
  王掌柜心中立刻明了,噢,原来美女只是夜半子时方可出来啊,现在已经是亥时末了,美女就要出来,春宵一刻值千金啊。
  王掌柜肩膀用力撞开残儿,急着往东屋拽一清。
  残儿大怒,双手死命抓住王掌柜的胳膊不放,双方僵持不下。
  莫老大见状猛的一拳击在了残儿的右肋上,听得“喀嚓”声响,残儿的两三根肋骨已断。
  残儿顿感侧胸剧痛,但是他仍旧死命拽着他们不松手。
  “砰”的一声响,莫老大飞起一脚,踹在了残儿的腰间。
  那莫老大武功虽然远不及刘今墨,但拳脚功夫也还算的过去,残儿本身不会武功,凭着对明月的执著与年轻力壮,尽管肋骨已断,仍能咬牙坚持着。但是莫老大的一记猛踹,他却再也吃不消了,身子向后飞去,后脑勺撞在了墙上,一下子晕了过去。
  莫老大上前拿手试了试,说道:“两三个时辰,他甭想醒过来了。”
  王掌柜和莫老大此刻什么也都不想了,进了东屋把一清放到了床上,两人相对一笑,心有灵犀,七手八脚的剥光了一清的衣衫,王掌柜一把拽下一清的裤衩,望着那私处,淫亵的笑着。
  “只有子时一个时辰。”王掌柜说道,两人会意,迅速除去各自的衣裤,一丝不挂的坐在赤裸裸的一清身旁,静静的等待着……
  残儿仍旧在昏迷着。
  而此刻,妮卡正骑着白马远在天门山鬼谷洞对面的山坡上。  残儿折断的肋骨骨茬刺激着肋间神经,一阵阵的剧痛传导到他的大脑里……明月……明月,他醒过来了,睁开了眼睛,但是却站不起来,喉头一咸,腑内血直涌上口中,自嘴角缓缓流下。
  他咬紧牙关,忍着剧痛向大门爬去……
  残儿自幼跟随父亲做赶尸匠,他知道,有些尸体的怨气极重,尤其是刚死不久的,所以他们都预备了一包黄纸辰州符带在身上,以防大风或树枝刮掉了贴在死尸面门上的符纸,好及时更换。
  现在,残儿把希望放在了门后的那几具尸体上,希望有刚死时间不长而又怨气非常大的,揭下辰州符,解除尸体的禁制,然后将自己的腑内血喷到尸体的口鼻之内,以己之血气唤醒死尸,但维持不了多久,而且那莫老大也是道中之人,当然明白个中道理,他会重新贴上辰州符,拖得一刻便是一刻,但愿刘今墨他们能够及时赶回来。
  残儿艰难的爬到了大门的旁边,最外面的一具裹着黑色尸衣的尸体面前,探起身子伸出手去,可是够不着尸体的脸。
  东屋内,光着身子的王掌柜和莫老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紧盯着一清的肉体,口涎在一滴滴的落下,就像野兽垂涎着美味的猎物般。
  突然,一清的身体产生了变化,先是脸部皮肤开始细腻变白,接着一清那粗糙干瘪的胸部渐渐的隆起……
  王掌柜和莫老大同时惊喜的欢呼了起来。  
  残儿听到了东屋内的欢呼声,热血上涌,急火攻心,一手搂住尸体的脚用力一拽,尸体摔倒在了地上,残儿趁机一把扯去尸体脸上的辰州符,这是一具破了相的男尸,脸上几道长长的伤口,紫黑色的血痂,眼睛瞎了一只,剩下的独眼茫然呆滞的凝视着前方某一点,残儿扑到那人的脸上,双手拉开尸体的口唇,一股恶臭翻上来,此刻,残儿也顾不得许多了,忙将自己的双唇按在尸体的嘴巴上,用力将腑内的鲜血喷向尸体的嘴里……
  那年轻男尸是因车祸丧生,面目全毁,又是刚刚死后不久,所以怨气极大,一旦吸入活人腑内之血气,立刻肢体活动起来,“唰”的坐了起来,然后按照新鲜血气主人的意念站起,迈着机械的步子向东屋走去。
  残儿从来没有使用过这种湘西赶尸业中最神秘的“驱尸大法”,这还是父亲生前告诉他的,一来没有机会用到,二来需用腑内血气,必须自吞钢钉刀片之类的利器,扎破胃肠方能引出腑内之血,施法之人的半条命也就去了,所以极少人会用此自残之法。
  残儿知道,这具男尸维持不了多久,难以是莫老大的对手,于是他又向里面的那具尸体爬去。  “扑通”一声,里面的那具尸体也被残儿拽倒了,遂扯去辰州符。这是具女尸,下巴没有了,连同牙齿都在车祸发生撞击的一瞬间飞脱了,两只瞪圆的大眼睛满是红色的淤血点,残儿将嘴探入女尸的口腔内,连连喷出腑内的鲜血,那女尸也奔东屋而去。
  残儿连续大量失血,顿时头昏眼花,不行,绝不能让明月受到伤害,他艰难的向另半边门的背后爬去。
  明月此刻尽管已经处于醉酒酣睡之中,但身体还是逐渐的变化着,王掌柜望着逐渐隆起的白白细腻的双峰,兴奋得直搓手掌,莫老大则不眨眼的守着下身,眼见着一清的阳具一点点的缩小,最后不见了,然后……莫老大嘴里直咂着舌头,粘乎乎的口涎喷出……
  就在这时,一双有力的大手掐住了莫老大的脚踝,猛地将他拖到了地上。  
  莫老大猝不及防,摔了个狗呛屎,他扭头一看,竟然是自己赶的尸体里其中的一具,顿时吓了一跳,“驱尸大法”!他的脑中立刻意识到了,事不宜迟,他立刻抬身欲以直拳击打,不料那男尸力气极大,不住地连拖带拉,自己的拳掌根本够不着男尸的身体。
  急切之下,他想到了一个损招,这也是赶尸人的一个秘不外传的绝招,而且目前光着身子施用起来最为方便不过。
  “哗”的一声,他的下体猛地射出一股热乎乎酸臭的尿来,喷散在男尸的身上和脸上……
  那男尸轰然倒下,身上被尿液淋到的地方“咝咝”的冒起了白烟,紧抓着脚踝的手也松开了。
  莫老大大喜,急忙翻身上床,不料一条后腿还未来得及迈上,就又被抓住了,急视之,竟然又来了一具吓人的女尸。
  莫老大如法炮制,不料方才已将膀胱内的尿液用光,无论如何用力,竟一丁点也挤不出来了。
  辰州符,只有赶紧找到辰州符了,莫老大拼命伸手去拿床上自己的衣裤。
  湘西赶尸匠的腰间都预备着一包辰州符,以备紧急情况下使用,方才一股脑儿的随衣裤脱到了床上,还好,就在床边上,他一把抓了过来。
  那女尸只会死命揪住他的一只脚,这样就给了莫老大机会,他从包里抽出一张黄色的辰州符,向女尸的面门上贴去……
  残儿用尽最后的气力,拽倒了靠门边的这一具尸体,颤抖着手揭去了尸体脸上的那张辰州符,可是他再也没有气力来呕出腑内血气了。
  那死尸竟然是个漂亮的女人,面部丝毫没有破相,而且睁开了眼睛,对着残儿微微一笑,“腾”的自己便站了起来!女尸伸出手轻轻的抱起了残儿,走进了东屋。
  这具女尸恰巧就是荫尸沈菜花。  数天来,沈菜花的心智已经在逐渐的恢复,不但听到了沈才华“妈妈”的叫声,对莫老大一路上抓摸猥  亵自己双乳也是深恶痛绝,无奈那张贴在面门上的辰州符禁制了她的行动,否则早就咬断他的脖子了。
  现在辰州符被残儿揭下,禁制已破,荫尸的本性终于得到释放了。
  沈菜花本能的对躺在地下帮助她解除了禁制的残儿产生了好感,冥冥中似乎应该报答,她在大门后听到了残儿为救人而与坏人莫老大之间的争斗,虽然神志之中不甚了了,但还是本能的抱起了残儿送入东屋内。
  东屋内的景象却是让残儿大吃了一惊,地上躺着那具身上“咝咝”冒着白烟的男尸,女尸刚刚被莫老大贴上了辰州符,直挺挺的站在了地上,莫老大正要翻身扑上床。
  更为吃惊的是在大通铺上,一个皮肤白皙,滑如凝脂,曲线优美的酮体静静的仰卧在床上……
  残儿眼光再也收不回来了,“噗”的一口,腑内的鲜血又喷了出来。
  王掌柜痴迷的望着,浑身发抖,已经忘记了身边的一切,他颤抖着双手,正慢慢的伸向明月高耸的双峰。
  沈菜花这时出手了。
  放下残儿的同时,她已飞身上床,王掌柜痴迷傻笑着转过脑袋,沈菜花一口咬住了他的脖颈,利齿切断了脖子上的颈动脉,鲜血如箭射般喷向了空中……
  莫老大怔住了,望着身裹黑色尸衣的沈菜花,心中暗道,这具女尸怎么有些面生呢?
  莫老大不愧为是老江湖,惊愕之中还能够飞速抽出辰州符,向沈菜花脸上贴去。
  不料这具女尸却大不一样,就在符纸即将贴到女尸脸上之际,那女尸竟然劈手夺去辰州符,撕了个粉碎。
  惊愕之中,莫老大感觉脖子一凉,眼光所及之处满是红色的血雾……
  残儿依旧目不转睛的盯着床上,那里躺着他朝思梦想的心中女神……
  沈菜花微微一笑,抱起残儿轻轻的放在明月的身旁,然后飞身下地,出到大门口,鼻子嗅了两下,直奔天门山方向而去。
  秋风阵阵,吹得屋上茅草簌簌作响。
  残儿用尽最后的一点气力,拉动棉被轻轻的盖在了明月赤裸的身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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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2-13 11:30:2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百零三章
  悬崖峭壁下的谷风寒气嗖嗖,寒生一米米的降下,由于谷中常年雾气大,石壁上长满了青苔,滑溜溜的,散发着一股苔藓味儿。
  十多分钟以后,脚下传来了流水声,月光下,峭壁上赫然出现了一个宽大的石洞,一小股泉水自洞里向外流下,反射着清冷的月光。洞中黑黝黝的,不知有多深。
  寒生双脚踏在了洞口的石地上,这才稍微的松了口气。他先以手电光四下里照照,洞内十分的宽敞,石壁上也都生满了青苔,向洞内深处照去,前面一片雾蒙蒙,看不清究竟有多远。
  寒生解开了腰间的绳索,然后向洞内走去。“骨碌碌”一声响,脚下踢到了什么,手电照去,那是一个骷髅头,与月湖水底下的一样,是一种啮齿类动物的颅骨,只是超乎寻常的大。
  洞内温暖如春,一小股山泉沿着洞边汨汨流淌着,寒生感到湘西老叟住在这洞中除了潮湿之外,还是蛮暖和的。
  寒生继续向里面走去,怎么见不到刘今墨呢?
  自苗寨走来天门山的一路上,寒生曾向麻都详细的打听了有关鬼谷洞的情况。
  鬼谷子是战国时期人,本名叫王诩,民间称为王善老祖。他是我国历史上纵横家的鼻祖,苏秦、张仪、孙膑、庞涓都是他的门生。鬼谷子既擅长于纵横之术,更兼有阴阳家的祖宗衣钵,预言家的江湖神算,所以世人称鬼谷子是一位奇才。他著有《鬼谷子》一书,又叫做《捭阖策》。这位鬼谷先师,曾经在天门山鬼谷洞隐居修炼。
  据清朝道光时的《永定县志》记载,此洞内为幽深的石室,下有清泉流淌,鬼谷子曾经居此修习《易经》,石壁上还保存着甲子篆文。《永定县乡土志》又描述说:“鬼谷洞位于天门山绝壁,曾有砍柴的樵夫偶然进入洞内,看到壁上的字画如篆文,离奇而不可辨认。想再深入,洞内云气大作,无法前进。樵夫下山讲起此事,曾有好奇的人想前往鬼谷洞内一探究竟,结果却一去不归,自此,无人再敢前去。”
  寒生将手电光朝石壁上照去,除了青苔之外,未见有什么篆文之类的字迹,古人记载的东西也未必都可靠,像苗家传说鬼谷洞内有脸盆大的蝴蝶和磨盘大的蝙蝠,根本看不到,倒是那啮齿类的动物则肯定会有的,那可是湘西老叟的食物呢。
  前面石壁上有个人影一晃,似乎又不见了,寒生心里一紧,壮着胆子走到了石壁跟前,以手电光仔细照着。
  石壁上出现了一个酷似古代老人的头像,面容清瞿,头挽高鬓 ,下巴微翘 ,五官清晰。寒生伸手摸了摸,竟是天然生形成的,真的是天地造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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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2-13 11:30:36 | 显示全部楼层
寒生默默地端详着石壁上的老人头像,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鬼谷子么?寒生心中生出些许敬畏感,向后退了几步,腰间撞上一根石笋,拿手电照了照,奇怪,这石笋尖上怎么光溜溜的,与南山灵谷洞内的石笋不一样,好象是天长日久被人手摩挲而成。
  寒生照了照石壁顶,那里并没有下垂的石钟乳,那这孤零零的石笋又是如何形成的呢?他用手推了推,石笋似乎存有间隙,是可以活动的。寒生把手电筒撂在了一边,然后双手捧住石笋,用力的左转转右转转,“吱嘎……”一声,石笋竟然转动了半圈。
  “嘎嘎嘎”响声不绝,老人头像旁边的石壁上裂开了一道缝,可容一人侧身而过,原来这里面竟藏有机关。
  刘今墨会不会也发现了这道机关?他是一个老江湖了,自己都发现了,刘今墨绝不会疏忽掉的,如此说来,他也一定是进入了石缝之内。
  寒生拾起手电,身子贴到那石缝前,将手电光照向漆黑的石缝内,发现里面竟然是一条宽敞的天然甬道,一直通往远处的黑暗中。
  寒生此刻也不容多想,侧身钻过石缝,下到了甬道中。
  “嘎嘎嘎”石缝关闭了,机关竟然还有时间限制,这肯定是鬼谷子设计的,他是这奇门异术方面的鬼才。
  既来之,既安之,寒生索性什么也不想,手电照着径直的向前走去。
  甬道上出现了一只死去的长者白毛的动物,约有小猪般大小,呲着牙,眼睛是血红色的。寒生蹲下来,用手电光仔细的照着,原来这是一只巨大的老鼠,浑身通体白毛,眼睛凸起如鸡蛋大小,没有眼睑和眼白,全部都是红色的瞳孔。
  寒生想了想,心中已然明白了,这是一种长期生活在黑暗中已经白化变异了的老鼠,由于晒不到太阳,体内缺乏黑色素,所以毛发皆白,巨大又凸起的眼睛瞳孔是为了尽可能多的吸收微弱的光线而进化的,这就是达尔文的生物进化论,初中时学过的。
  老鼠的耳鼻、眼角和嘴巴都渗出来黑血,看来死去的时间不是很久,以手推了推,软绵绵的,似乎骨头都碎了,从医生的角度看,这只老鼠绝不是自然死亡的,也不是动物之间打斗撕咬所致,这是被人以重手掌力击中,震碎了骨骼和内脏。
  寒生笑了,是刘今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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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2-13 11:30:51 | 显示全部楼层
接着继续前行,甬道上竟然三三两两的出现了这种白化巨鼠的尸体,寒生一一看过去,死鼠都是被同一手法杀死的,直到前面的几只就不一样了。
  这几只白化巨鼠的额头上都有一个洞,贯穿了整个颅骨,这是暗器所致。寒生用手电四处搜寻了一下,果然在地上找到了几枚钢质指甲。
  不好,刘今墨有危险了,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用指甲来对付这些畜牲的,这说明他已到生死存亡的紧急关头了。
  这些巨大的老鼠如果这时群起攻击,刘今墨肯定会被这些啮齿类动物啃噬得只剩骨头了。
  啮齿类……那些骷髅头不就是啮齿类动物的颅骨么?
  身后窸窸簌簌的有什么响动,寒生回头一望,黑暗中有几只硕大的红眼睛在鬼鬼祟祟的盯着他……
  寒生心中一凛,手电光扫过去,果然是几只巨大的白化老鼠在看着他,仿佛犹豫着是否发起攻击。
  寒生顿时冷汗流下,自己丝毫不会一点武功,这几只畜牲若是扑上来,自己绝对抵挡不了,牠们此刻大概是被刘今墨给吓怕了,才一时犹豫不定的。自己一定别慌张,越慌张越完蛋的快。
  寒生站起身来,慢慢的朝后退去。
  那几只巨鼠试探着步步逼近。
  寒生此刻真的是害怕了,脑中想起了南山村,兰儿现在在应该是躺在床上,睡不着在想着寒生么?老爹也不知从京城回来家没有?还有笨笨,山人叔叔和荷香,恐怕都再也见不到了……
  就是因为你们这帮臭老鼠,害得我死不瞑目!寒生大吼一声,对着巨鼠连连跺脚,顺手甩出钢指甲。“叮铛”一连串的金属落地的声音,再加上寒生的暴喝跺脚,那几只白化巨鼠吓的扭头就跑。
  寒生趁机也转身顺着甬道狂奔了起来,心里“嘭嘭”直跳。
   前面好似越来越宽敞了,此刻身后传来了“隆隆”的声音,恰似万马奔腾般。
  寒生气喘吁吁的扭头一瞧,哇,可不得了了,身后甬道上白花花的一片,全是白化巨鼠正瞪着凸起的红眼向他狂奔而来……
  寒生此刻什么也顾不得了,撒腿就跑。
  耳边传来的巨鼠奔跑声越来越近,仿佛已经听到了巨鼠们激动的喘息声。
  寒生实在是跑不动了,眼看着鼠群就要追上了,这时前面黑暗中又出现了无数血红的眼睛,径直冲着自己扑过来了,为首的红色眼睛竟如铜铃般大……
  寒生彻底的绝望了,他停住了脚步,默默地望着急速扑过来的,那血红血红的眼睛。
  他将手电光照过去,心如死灰般。
  光柱下,冲在最前面的,是一只巨大的蝙蝠,颌下生着白毛,脖子上系着一条骑马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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