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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鼻涕熊

【连载中】穿越时空爱情类--《南宋红颜》 古色古香又一力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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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5-11 09:37:1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四章 连番密谋

江洛儿舒舒服服地坐在喜来的酒楼里,仍是二楼的那间雅间,仍是一壶米酒和几碟小菜,只不过她对面的人不再是杨萧,已经换成了喜来。

  喜来略显焦急地望着江洛儿,似乎是在等她开口。

  江洛儿叹了口气道:“喜来,你真的想好了吗?”

  喜来使劲点了几下头。

  江洛儿又道:“你已经与你师傅打好招呼了?”

  喜来再次点头道:“师傅让我后天就进宰相府去帮他,他已经同府内的总管商量好,只要我一上手,他就可以离府还乡了!”

  江洛儿追问道:“有没有引起怀疑?”

  喜来摇了摇他那憨厚的大脑袋,答道:“怎么会!师傅他老人家年事已高,近年来身体又一向不太好,总管一听他自己的徒弟,二话没说就答应了下来!”

  江洛儿点头道:“这样也好,既解了你师傅的思乡之愁,又不会连累到他。”

  喜来笑道:“就是,连师傅都说,我们师徒能够在临安偶遇真是老天开眼,老天爷都同情他多年来的思乡之苦,否则,他老人家可真是要客死异乡了!”

  江洛儿笑道:“确实是老天有眼,谁能想到,你们师徒能够这么凑巧地在此地重逢,而你那师傅又恰恰是史老贼的主厨,这简直是太完美了!”

  喜来憨笑道:“可不是,你离开的这几天,师傅带我进过宰相府,我一看,天呀,守卫多得不得了,陌生人要进府,得经过几道盘查,好在师傅早已同总管打过招呼,我才得以顺利进去,只是仍旧被搜了身!”

  江洛儿不以为然道:“没关系,我给你的东西体积甚小,你只需牢牢地绑在束发里就能带进去了!”

  喜来好奇道:“那东西真有你说得那么神奇?连吃上三天就能暴病不起?”

  江洛儿狡猾地笑道:“不用怀疑,那东西可是我从怪医那里讨来的宝贝,他当命根一般藏在身上,真不明白,连毒药他都能当作宝儿,还是我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最后甚至搬出民族大义来,他才可怜巴巴地掏出来的,你说是不是好东西!”

  喜来摸摸脑袋道:“怪医前辈什么时候对毒药这么感兴趣了?我还以为你们两人只一心琢磨着如何救治伤病之人呢?”

  江洛儿意味深长道:“救人有好几种方法,将有病的人治愈自然最为直接,可要是能将罪大恶极之人害死,不也相当于救了无数的好人吗!”

  喜来想了半晌,点头道:“我虽然还是不太明白,可我知道,洛儿要做的事一定不会有错。”

  江洛儿从他的口气中听出了他对自己的那份无比信赖之情,不由微微动容,她知道喜来憨厚老实,如今要他替自己去冒这么大的风险,他也义无反顾地答应下来,这样值得信赖的朋友实在难得。

  想到此,她极为真切地说道:“其实,我本不应该要你亲身涉险的,春儿正是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大可不必帮我这个忙儿,安安心心地在这里做你的掌柜,等待孩子的出生……”

  一向不善言语的喜来急急打断她的话,不依道:“洛儿,我好不容易才能有这个机会帮你做点事,你可千万不要这样说啊!我已经与春儿说过了,她知道我要替你办事,离开些日子,还一个劲地嘱咐我,一定不能给你办砸了!”

  江洛儿惊道:“你将计划告诉春儿了?”

  喜来咧嘴笑道:“你告诉过我,不能对任何人说起,我怎么会说出去呢?你放心!”

  江洛儿这才缓了一口气,端起小酒杯,一口饮尽,解释道:“我也不是要刻意瞒着春儿,只是她如今有孕在身,不能受惊吓,怕是告诉她实情后,她整日都会提心吊胆,对肚里的孩子没有好处!”

  喜来不以为然道:“那有那么矜贵,洛儿你一向比我们两人都要紧张,孩子吗,只要顺顺利利地从娘肚子里钻出来,会跟野草一样迎风就长,更别说在娘肚子里啦!”

  江洛儿知道向他传授怀孕的基本常识也是对牛弹琴,索性转移了话题道:“你要记住,进府之后,先老老实实地干上几天,不要引起任何人的怀疑,等到大家对你放松警惕后,再依照计划行事。你放心,那药无色无味,药效发作后表现为呼吸不畅,即便是御医也不会查出异常,只会以为老贼上了岁数,自然而为,你就再老老实实地在府里呆上些日子,等到老贼快要不行了,大伙儿都乱作一团时,再随势请辞,这样才不会引来任何怀疑!”

  喜来如同小学生一般,认认真真地将这番话一一记牢,又自己重复了一遍,确保已经准确记住,才一本正经地点头答应下来。

  江洛儿知道他头脑虽不太灵光,但胜在认真,告诉他一他绝不会想二,这样的人用在如此重大的事情上,可以说是保险之极。不由暗地里为自己的好运欣喜不已!

  ******

  江洛儿将理宗赐给自己的那块金牌轻轻放在郭子祥的面前,慢条斯理地喝进一口茶水,开口道:“怎么样?跟着我不会亏待你的!”

  那郭子祥虽然也是个见过大世面的人,仔细看过那块金牌后,也不由得目瞪口呆,半晌才回过神来,既是惊异又是羡慕地问道:“江小姐以秀女进身,应该不会这么快就得到皇上的恩宠,何况您这时候不是应该待在宫里侍逢皇上吗?”

  江洛儿不急不缓地向盯着他道:“我与陛下的交情不是你能明白的,你上次的事办得不错,如今陛下赐我金牌宝剑,我欲协助陛下作一番事业,你可愿意从此听从我的调遣?”

  郭子祥毕竟不同于喜来,他那精明的头脑快速转动了几圈,颇为犹豫道:“朝中大权一向是由史相独揽……”

  江洛儿早料到他会有这样的顾及,当即冷笑一声道:“史弥远的气数就要尽了!我劝你考虑清楚,不要白白地错失了良机。你难道不清楚?古来成事者都是行事决断,懂得审时度势之人,若无风险,哪里会有飞来的荣华富贵!”

  郭子祥被江洛儿最后一句轻喝吓了一哆嗦,满头大汗地寻思了半天,随即狠咬牙关道:“不错,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郭某今日就将身家性命全都抛出去,只求追随小姐,有一日可以生大官发大财!”

  江洛儿笑眯眯地应道:“好!洛儿倒是真没有看错你,你果然是个锋尖上寻富贵的好汉子!”

  “不过,”她语气一转,接着说道:“我事先可要警告你,跟了我,就再不容回头,如若日后,我发现你有了异心……”

  “你小子若敢生异心,别怪我们魔教的人心狠手辣!你想必也听说过我们黑道行事向来是不懂心慈手软的,对叛徒更是赶尽杀绝!”一直静立一旁没有作声的王兴此刻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把亮晃晃的尖刀来,一边随意地在手中摆弄,一边不怀好意地冲郭子祥冷笑着说道。

  郭子祥显然是连番地受到极大震动,面色转白道:“你们竟然还是江湖中人,你们,你们倒底是什么人!”

  江洛儿不再理睬他,只悠闲地品她的茶,王兴挥舞着尖刀,嘿嘿笑道:“也好,是应当让你清楚倒底是在给谁卖命。听好了,坐在你面前的是当今魔教教主的亲生女儿,如今又是皇帝陛下的特使,江大小姐!你说,你可愿心甘情愿地听从大小姐的命令?”

  郭子祥急急叫道:“我愿意!”开玩笑,他心中嘀咕着,我要是说句不愿意,岂不要当场就被斩成几段!

  江洛儿满意地冲王兴使了个眼色,和颜悦色地对郭子祥说道:“既然你答应了,那么从今天起,就要给我尽心尽力地办事。”

  郭子祥偷偷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连声答道:“是,是!”

  “好,我要你先想个办法,安插一个护卫到宰相府里去!”

  “这,恐怕有点难度,宰相府一向戒备森严,所有护卫都非得彻查家势背景后才能获任用。”

  “你既然能将我安排入宫选秀,自然对编造家势背景颇有办法,我想这是不会难倒你的!”江洛儿顾作不悦道。

  “可是,可是,要打通关结……”郭子祥结结巴巴道。

  “要银子?没问题,要多少,只管向王兴去要!”

  郭子祥偷眼望了一下身旁阴笑连连的王兴,忙保证道:“属下一定会尽力节省,保证不多花一文银子,就将事情办得妥妥当当!凡事定会为大小姐着想!”

  江洛儿满意地点头道:“这就好!从今往后,你也是自己人了,我们这些人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时间一长,你就明白了,放心,不会叫你吃亏的!”

  郭子祥连连称是。

  江洛儿看了一眼王兴道:“叫潜龙准备好,这边一将他的身份安排好,就叫他潜入宰相府,但要记住,此事不可向任何人透露,就是影凤和怪医都不行!”

  “还有,”她又补充道:“告诉潜龙,出发之前务必要见我一面,我要与他好好谈一谈。”

  王兴忙答应一声。

  江洛儿又看了一眼已是毕恭毕敬的郭子祥道:“子祥,你就好生去办事吧,记住,此事极为机密,若走漏了半点风声,就是皇帝也保不住你的小命!”

  郭子祥满口答应着连忙退了出去。

  江洛儿转头对王兴叮嘱道:“好好看着他,如发觉有什么不对,不妨给他点颜色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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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5-11 09:38:0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五章 少女情怀

一年一度的花船会在五月的西子湖上举行,正是绿柳红花的好时节,临安城内外大凡有闲之人无不争相赶来凑热闹,湖畔上人头涌动,好不热闹。

  江洛儿与王兴、郭子祥也早早来到了湖畔的一家茶楼,被伙计殷勤地让上了视野极佳的二楼包间,这是王兴好多天前就花大价钱专门定下的。

  三人立在窗前,郭子祥手指一条离岸不远的大红花船道:“大小姐,属下已经打听清楚了,骆祥就在那条船上,他此番特意包下此船,还邀请了江南名妓柳白玉,估计是意在讨好那位背后给他撑要的朝中大员。”

  江洛儿轻笑道:“都说他们骆家小气之极,这么一番折腾岂不要了他家的老命!”

  王兴在她身后咬牙切齿道:“还不是因为从我们手中抢走了生意,平白赚进大笔的银子,才肯如此挥霍,这就好比从我们的口袋里抢钱一般呀!”

  江洛儿知道他一向最看重钱财,这段时间来被骆家挤兑得生意做不下去,他是最着急上火的一个,如今看到那骆祥大手大脚地花钱,自然气愤之极。江洛儿并不理他,只紧盯着那船追问道:“仍旧打听不出那人是谁吗?”

  郭子祥懊恼道:“按理说不应该啊!可属下近日来多方奔走打探,仍然只闻听那人是宰相一系中的红人,具体是谁还是不得而知,朝中十之七八的官员都被宰相网罗下来,宰相身边的红人实在是不少,值得怀疑的人就不下十人。属下觉得此人怕是在刻意隐瞒身份!”

  王兴按捺不住道:“兴许他也知道帮这骆祥是在与魔教的大小姐作对,惹急了我们,保不准什么时候就丢了脑袋,才怕成这样!”

  江洛儿沉吟道:“此人行事如此谨慎,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人,越是如此,越要尽早将他揪出来!王兴,叫神耳在骆祥经常出没的公共场合多转转,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听上个一二。”

  王兴答应一声。一旁的郭子祥提醒道:“大小姐,是否可以想办法从柳白玉这里套出些什么呢?”

  江洛儿赞许道:“不错,这红船遮得如此严实,定是那神秘人物已经在上面了,柳白玉应该会知道他的身份。”

  王兴发愁道:“可我听说名妓女伶向来有一套行规,轻易不肯透露主顾的消息!”

  江洛儿沉思半晌道:“不如让阿齐扮作富家公子与她接近,或许能够套出话儿来。”

  王兴一拍大腿道:“这注意好,阿齐那小子怎么看都是一个风流公子的料儿,吟个诗了,作个画了,最能讨好这类女子!”

  几人正在筹划,一条栏杆上缀满花枝的淡青花船悠悠地驶近,虽然垂着竹帘,眼尖的江洛儿还是从微风掀起的空隙里瞥见了一张粉嫩娇笑的面孔,不由诧异地低叫出声来。

  王兴不解地追问。

  隔了好一会儿,江洛儿才疑惑地答道:“王兴,我刚刚好象看到影凤在那条船上!”

  王兴不以为然道:“影凤这丫头这段日子一直与她那救命恩人打得火热,一天里倒有大半跑去人家里,听说那女子的表哥近日回来,给女孩子们带来好多稀罕的物件,影凤还送了我一把乌金的薄扇呢!”

  江洛儿的目光追随着那条船逐渐远去,似是不经意地问道:“那个表哥是作什么的?”

  王兴想了一会儿,才答道:“好象是经商的吧,不然怎会出手这样大方。”

  江洛儿沉默下来,静静地想着心事,她没有告诉王兴,影凤刚刚的笑容十分异常,根据她自己前世今生积累的经验,只有在心爱之人的面前,一个女子才会绽出那般娇羞明媚的笑颜来。

  当晚,江洛儿刻意留意着自己隔壁房间的动静,影凤就住在那里。

  她们一行人此时包住在一家高档客栈的独门小院里,江洛儿已经命王兴与客栈老板接洽,意图将这整家客栈买下来,作为她今后在临安的落脚点。

  直到二更时分,隔壁才传出悉碎的声响来,仔细听应该是有人在点灯走动的声音。

  江洛儿从心底里叹了口气,披起身衫,走出自己的房门,向隔壁看去,果然亮着灯。

  她思索再三,还在犹豫自己要不要管人家的闲事,毕竟姑娘大了,有个把意中人也是正常,只是她从小几乎是与影凤一起长大,知道她单纯简单,无形中一直将她视为天真的小妹,如今知道她可能的心事,便不由自主地多关心了几分,同时,却也怕人家怪她多事,反倒坏了姐妹感情,是以才顾虑多多。

  正在想着,影凤却已查觉到了门外有人,低声问道:“谁?”

  江洛儿心下一横,轻声答道:“是我,影凤。”

  影凤听出了她的声音,忙几步蹿过来拉开房门,一边将她让进房来,一边诧异地问道:“大小姐,这么晚了您怎么还没睡?”

  江洛儿借着灯光仔细端详影凤的神色,赫然发觉她那原本就水灵白皙的脸颊上隐隐闪烁着一层顾盼生辉的莹光,令整个人看上去娇美了许多。

  她沉吟片刻道:“今夜睡不着,听到你房间有动静,想到已有好长时间没有与你闲聊,就不由自主地走了过来。”

  影凤笑道:“大小姐近来忙得很,我又一时间闲得很,就索性常去城北陪伴艳姐,确是不大能见到您!”

  江洛儿顺势问道:“就是在中洲救你脱险的那个女子吧?”

  影凤听她问起艳姐,顿时来了精神,一脸骄傲地答道:“艳姐可不简单呢,她不但美丽迷人,还有一身不错的功夫,虽然我们交手几次她都落败了可似她那样父母双亡的孤女,连一个正经的师傅都没有拜过,能练就那样一身功夫已经很不容易了,要不是没有请示过我师傅,我还真想传她几招。”

  江洛儿惊奇地问道:“她身手不如你,当日怎能从贼人手中将你解救出来?”

  影凤撅起小嘴道:“大小姐不要再提那事了,您不知道,怪医与潜龙都已经取笑我好久了,潜龙还说,等回去总坛一定要好好向我师傅讲述一番,让她后悔教出了我这么个笨徒弟!”

  江洛儿好笑道:“其实我比你也好不了多少!”

  影凤忙极为认真地说道:“那可不一样,您是因为我们几个而受到要挟,不得已才束手束脚,我却是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就莫名其妙地被人抓了去,还要受那几个小鬼的气!”似是想起了往日受制时的情形,她的气恼之色极为明显。

  江洛儿点头道:“我倒是对你口中的那几个孩子满感兴趣的,真应了那句‘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这些小鬼不容小瞧,他日有机会再到中洲,你一定帮我将他们寻出来,我想收为己用。”

  “什么?”影凤不依地大叫道:“就那几个小鬼头,看到他们我就恨得牙痒痒,您还想收到身边来,不怕我成天与他们打架!”

  江洛儿笑道:“愿赌服输,你也得承认那些个孩子还是真有办法,才将你这只凤轻而易举地擒到手!”

  影凤余怒未消道:“我最恨的就是那个金子,我后来才知道,原来当日假扮老妇引我上套的就是他,还是一个孩子,就已经能将我骗得溜溜转了,这要是长大了还不知会变成怎样一个无法无天的人呢!”

  江洛儿趁机试探道:“你我年纪也还不大,照理说最多不过是刚刚迈出孩童的行列而已。”

  影凤急忙反驳道:“谁说的,我们早已长大了!”说着,还有意无意地挺了挺胸,似是在向江洛儿展示已经发育的曲线。

  江洛儿意味深长地说道:“确实不再是孩子了,不过,涉世未深总还不假吧!我们在这个社会上经历太浅,仍要时时提醒自己带眼识人!”

  影凤不解道:“大小姐,你今天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对我说起这样的大道理来了!”

  江洛儿不以为然地拾起桌上的一支玲珑玉坠道:“没什么,只是有感而发!对了,这东西似是颇为贵重,你从哪里买来的?”

  影凤面颊忽地一红,一把从江洛儿手中抢过那物,小声嘟囔道:“我哪会自己去买这种东西,这是人家送的!”

  江洛儿再次仔细端详她的神情,见她似对待稀世珍宝般捧着那玉坠,眼中透出一股无限爱惜喜悦的光芒来,心知自己猜测不错,这丫头确是动了春心。

  江洛儿不无担忧地追问道:“什么人这么大方?能告诉我吗?”

  影凤娇嗔地瞪了她一眼道:“有什么不能说的呢?是艳姐的远方表哥送的,人家还几次三番邀请过您,可您不是在宫里,就是忙着与王兴他们谈事情,我都推了好几回了,要不您就抽个时间去作个客吧!”

  江洛儿奇道:“邀请我?为什么?”

  影凤小脸一红道:“我早就对艳姐说过,大小姐是我的主人,同是又是我最好的姐妹,她和吴公子都很想见见您呢!”

  “吴公子?”

  “就是表哥嘛!他要我与艳姐一起这样称呼他。”影凤含羞地解释道。

  江洛儿索性进一步追问道:“他是怎样一个人呢?”

  “我从未见过比他更英俊潇洒的男子!”影凤痴迷地回道。

  过了半晌,又意识到了自己的唐突,她急忙小心察看江洛儿的神色,补充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其实杨大哥可能较他更为出色,可是您也知道杨大哥从来对女子都不假颜色,只除了大小姐是例外。可是吴公子不同,他对所有女孩子都好得很,就连侍女也颇为爱护,我从未见过向他那么温柔体贴的男人!”

  江洛儿轻轻别过脸去,皱着眉沉思,半晌才开口说道:“既是这样,我也很想见见这对表兄妹,我让王兴尽快安排个时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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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5-11 09:39:2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六章 皇帝召见

  下雨了,乌云重重,雨丝绵绵。江洛儿深吸了一口空气中弥漫的那股厚重的潮湿气味,面色阴郁地对潜龙说道:“你的身份已经安排妥当,明日郭子祥会带你去见介绍人,你可以进入宰相府了。”
  潜龙并不回应。江洛儿侧头去看,发现他的一双虎目已然潮红,神情激动,却在竭力压抑。

  江洛儿想起自己初次到临安,受他所托去拜祭他父母的亡灵,被当时的惨状震惊得几日不得下咽,如今当年的小童儿已长成了威武少年,大仇又得报在即,不觉间也多少受到了感染,轻声道:“你多年夙愿终可得偿,也不妄这几年来的辛苦与坚持!”

  潜龙哽咽道:“我爹娘兄姐地下有知……”

  江洛儿不忍地打断他道:“这些都留待真正报仇之后再想吧!”

  潜龙狠力抹去眼角的泪痕,重重点头道:“不错,洛儿你吩咐吧,要我如何行事?”言语中透着一股强烈的恨意。

  江洛儿叹口气道:“我唯一担心的就是你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我当年答应过你,定会助你报这血海深仇,所以如今明知不稳妥,还是不忍将你排除在外。你一定要清楚,我们设计杀那老贼,不仅仅是为你一人报仇,更主要的还是为了铲除奸臣、振兴南宋,因此,行事时务必要小心谨慎,不可因私情而坏了大事,你明白吗?”

  潜龙不解道:“不就是去杀那贼人吗?我手起刀落……”

  “你看你,还是这般感情用事!”江洛儿不满地瞪他一眼道。

  潜龙忙禁声,生怕惹恼了她,失去这个接近仇人的机会。

  江洛儿开解他道:“你不要将事情想得太简单。先不说老贼身边有多少身手不凡的保镖护卫,你恐怕连靠近他的机会都微乎其微,我们从朝中局势来分析,他独揽朝政已有多年,培植了大批党羽亲信,把持着军政大权,民间有说法,他打一个喷嚏,朝野都要震一震,这样的人如果只是简单地将其刺杀,他的余威仍在,他的亲信仍会持权压君,你是解决了个人的恩怨,可皇帝仍无法得掌皇权,老百姓仍不能从史党的压迫下翻身,我们目前的困境也仍然无法破解,所以我们要让他暴病,最终因重病不治而亡,在他重病无暇顾及,朝中人心惶惶之时,配合皇帝不动声色地夺过大权,你明白吗!”

  潜龙本是名门之后,对江洛儿这一番点拨岂有不通之理,当即面色微红地垂头道:“我太莽撞了,洛儿,我一切都听你的!”

  江洛儿知道这个自己从小的伙伴向来言行一致,原本的忧虑顿减了几分,满意地点头道:“你能想明白最好,我希望你能暂时将自己的仇恨放到一边,入府后理智有效地配合喜来的行动。”

  见潜龙神色颇为迷惑,江洛儿解释道:“此次行动以喜来下毒为主,你协助传信为辅。按照宰相府的规矩,掌厨一般不得私自离府,但护卫有轮岗制度,不当职时行动较为自由,我将你安插进去,主要目的是保证与喜来的随时联系,必要是可助他一臂之力。”

  叹了口气,她又说道:“我刚刚接到了喜来设法传出的第一份情报,他说史老贼近日突然吃起斋来,一应素食都由特地聘请来的僧人全权打理,他一时半会儿怕是找不到机会下手,你进去后,尽快想办法转告他,叫他一定要耐心等待,照我的嘱咐,伺机而动,这段时期,你们二人最主要的任务还是站稳脚跟,不要引起任何人的怀疑,你们在府内越是规矩勤力,日后就越容易寻到机会下手,懂吗?”

  潜龙点头道:“我们一定尽快取得信任!”

  江洛儿转头望向阴沉的天空,半晌,似在自言自语又似在对潜龙说道:“史弥远这样的人物,能够混到今天的地位,想必也不是全凭奸诈狠毒,或许还真有不少运气在里面,否则怎么突然在这个时候吃起斋来了?又或许他已老道成精,嗅出了危险的气味?”

  潜龙目光炯炯,斩钉截铁地应道:“无论如何,他这回是必死无疑!”

  ******

  王兴火烧眉毛似地来敲江洛儿的房门,因为是清晨,咚咚的声音格外响亮,怕是将整院子的人都吵醒了。

  幸亏江洛儿心中有事,睡得不安稳,早早就起了床,她拉开房门,正迎上一脸震惊焦虑的王兴。

  王兴不待她询问,已压低了声音说道:“皇上派人来请您入宫。”

  江洛儿吃了一惊,想不出理宗突然召见她所为何事,只是她近来处事越发地沉稳,并不见丝毫慌乱,只沉着地应了一声,回转房内取了几件随身物品,又低头察看一下自己的装扮,觉得还算整齐,便镇静地走了出来。

  隔壁的影凤正睡眼惺松地探出头来,抱怨王兴惊扰了她的好梦。

  王兴也不含糊,只一句:“这么大的姑娘了,还整日跑到陌生人家里去混到半夜才肯回来睡觉,还有脸抱怨!”就将原本颇有怒气的小影凤给气得满脸通红,索性一缩脖退回房去,唯有大力摔门表达自己的不满。

  王兴见江洛儿出来,不由得埋怨道:“影凤这丫头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听店里的伙计说,昨晚打烊都没见她回来,大小姐,您真得好好管教她一下了!”

  江洛儿无奈地苦笑道:“如今正事要紧,我哪里还有心思考虑其他?”

  王兴一边陪着江洛儿向外走,一边叹气道:“真是女大不中留呀,原本还指望她能在危急时保护大小姐,可如今却轻易都寻不到她的影子,更别谈保护您了!不如将她送回总坛去吧,让她师傅多管教管教她!”

  江洛儿心想,哪有那么简单呢!

  她也叹了口气道:“容我稍有空闲,你安排我去拜会一下那对吴姓表兄妹吧,就当是面谢人家搭救影凤之恩!”

  王兴想了一想,道:“也好,正好借机瞧一瞧他们是什么样的人,免得小丫头结交了坏朋友!”

  ******

  仍旧是御书房,江洛儿一进门便看到理宗正在来回地跺步,脸色明显不佳。

  理宗看到她,显然眼中有了几分喜色,不待江洛儿施礼,便大声说道:“洛儿你终于来了,免礼吧,以后在这后宫都不用行此大礼了!”

  江洛儿一怔,随即欣然接受下来,真是正合她意,连忙道谢。

  理宗笑着端详她道:“几日不见,如隔三秋!看到洛儿的面孔,似乎烦恼也消退了几分。”

  江洛儿装作不在意地答道:“陛下的烦恼可是与洛儿的计划有关?”

  理宗叹口气道:“你的计划进展顺利吗?”

  江洛儿点头道:“目前还算顺利,只要陛下再多点耐心,不会令陛下失望!”

  理宗神情迫切道:“还要耐心?可朕实在是等不及了,能否加快呢?”

  江洛儿干脆答道:“定要等到天时、地利、人和之时!”

  理宗楞了一下,面上微现怒意,江洛儿目光坚定地与他对视,良久,理宗神色恢复正常道:“朕自从坐上这龙椅,虽然与傀儡无异,却还没人敢明目张胆地对朕这样说话。”

  江洛儿心中暗悔,不该说得如此斩钉截铁,稍微委婉些也好给这皇帝留些面子,同时又有些暗恼,这伴君如伴虎还真有道理,皇帝可不就是说恼就恼!

  理宗的面容已然松缓了下来,口气无奈道:“这要是换了别人,朕定会加以惩戒,可洛儿不同,洛儿是朕的良友,对朕说的每一句话都极其重要。”

  江洛儿忙趁机谢罪。可理宗神情颇为不奈地制止她道:“朕急急召你来,是因为这段日子朝中发生了大事。”

  江洛儿忙凝神聆听,只听理宗说道:“朕收到特使送来的蒙古大汗窝阔台的密函,他希望朕能与他联手,合宋蒙两国之力共同讨伐金国!”

  理宗说完,紧盯住江洛儿的眼睛,似是在等待她的反应。

  江洛儿心道:“来了,来了,这史书上记载得清楚,金由盛及衰后,可不就是被南宋和蒙古合力剿灭的吗!”

  她当即眨了下眼睛,规规矩矩地说道:“陛下想从洛儿这里听到什么?”

  理宗急道:“是否应该响应他的提议?”

  江洛儿沉思半晌道:“我朝与金国有不共戴天之仇,靖康之辱至今仍历历在目,这么多年来,我朝一直忍辱负重地向金国纳贡称臣,如今能够借助蒙古人强大的兵力,共同讨伐金国,确是灭金雪耻的一个大好机会!”

  “朕也正是这样想!”理宗兴奋地叫道,随即又语气一转,颇为气愤道:“可是宰相那一班人却不同意我们与蒙古结盟!”

  江洛儿轻蔑地冷笑道:“史弥远在先帝时期一上台即宣布恢复秦桧的王爵和赠谥,连一点抗金的意念都没起过,当政些年来,仗着把持朝权之便,更是竭力打压迫害抗金的官员与义士,要这种人否定原有政见,摒弃私念怕是比登天还要难!”

  理宗赞许道:“洛儿说得不错,只是朕虽有意,但朝堂上的附和之声却寥寥无几,众大臣仍是唯史老贼马首视瞻,朕能有什么办法呢?”

  江洛儿沉声道:“陛下大可先通过亲信大臣向蒙古特使表达赞同意见,稳住来使,洛儿自会加紧行动。”

  理宗喜道:“这就好,朕实在是怕错过良机呀!”

  江洛儿眉头紧皱道:“恕洛儿直言,此事其实是有利亦有弊的,还望陛下尽早有所准备!”

  理宗奇道:“有何弊端,洛儿倒是说来听听!”

  江洛儿沉吟道:“蒙古人同样也是狼子野心之辈,此番愿意与我朝联合铲除金国,实为互相利用之举,一旦达到目的,他们的铁骑还是会将矛头转向我朝。”

  理宗不由追问道:“若我们不与蒙古人合作呢?”

  江洛儿思索了半晌,无可奈何道:“凭他们自己之力最终还是可以剿灭金国。”

  “这就是了,反正也是互相利用,我朝为何不在其中捞取些好处呢!”理宗笑道。

  江洛儿看了他一眼,知道他其实是心意已决,便不再多言。

  理宗突然神色略显紧张道:“洛儿,朕知道你的能力还是少用为妙,可如此重大决策,朕还是想先听听你的预见!”

  江洛儿叹了口气,知道这才是理宗召见她的真正原因,沉思了好一会儿,她听见自己几乎是不带任何感情地答道:“宋蒙合力必会攻灭金国。”

  “真的?你确定?”理宗几乎要跳起来叫道。

  江洛儿无奈地点点头,终是不甘心地补充道:“陛下可以趁此机会,锻炼扶植起一批忠诚的军中将领,以便对付未来蒙古人的入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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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5-11 09:39:5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七章 另有隐情

  “骆老弟,你近来的生意可是越做越大了!”
  “托福,托福!”

  “听说你因此还得罪了江湖黑道?”

  “这叫‘富贵险中求’,知道吗!”

  “咱们是老朋友了,老哥我问句不该问的话,你就当真不怕吗?人家兴许什么时候摸上来就能将你的脑袋给搬个家!”

  “怕,我当然怕!可怕有什么用呢?眼睁睁看着白花花的银子不去挣?”

  “这倒也是,古话常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不真豁出去,怎么能发大财呢!不过,老弟你倒是真应多花几个钱,聘请个有本事的保镖来?”

  “哎,没用的,我得罪的主儿不是一般人,人家要是真的想杀我,跟宰只鸡一样容易!”

  “真的?那老弟怎么还得罪人家呢?归根结底,性命还是最重要,没了命,再多的银子不也没用吗!”

  “你以为我不明白这道理呀?我当然明白,可老弟我也是身不由已呀!”

  “怎么?”

  “我告诉你,你可千万不能往外说,否则我们哥俩都得没命!”

  “那,那你还是别对我说了!”

  “你瞧你怕的,这里又没有外人。”

  “老弟,我看你是喝醉了,还是就此打住吧!”

  “别,别,我可没醉,我这心里闷得慌儿啊!你知道吗?我这么铤而走险,实在是被人既骗又逼呀!”

  “啊?”

  “一开始,人家找我合作,我看对方来头不小,生意又极诱人,贪念一起,也没多想,就答应了下来,原本以为对手不过是一个安徽的小生意人和一个颇有名头的郎中,我那合伙人的权势加上我们骆家的财力是根本就不用惧怕他们的,可是没过多久,我就发现不大对了!”

  “怎么不对了?”

  “原来对方真正的首脑人物竟是魔教中人!在教中的地位还极高!”

  “真的?我听说魔教的人可全都是些厌恶礼教、摒弃规矩、无法无天之辈呀!你有几个脑袋去惹他们?”

  “是呀,我也是这么想的!我还想脑袋在脖子上多留几天呢!”

  “那你当时怎么不停手?”

  “我当然想,可我那合伙人不准呀!他也是一个我实在惹不起的人,老弟如今可是明白上贼船是什么滋味了!”

  “他难道比那些舞刀弄枪的黑道人物还厉害?”

  “哎,别提了,人家根本不用舞刀弄枪,人家发句话,我们骆家就吃不了兜着走!”

  “不会吧!什么人有这本事?”

  “告诉你,你可千万要保密!”

  “嗯!”

  “朝廷命官!宰相心腹!”

  “……”

  “老哥你说,我还能怎么办呢?”

  “这左右可都是能掉脑袋的,老弟你怎么就摊上这种事了呢?老哥还一直以为你是走了大运呢!”

  “不过,老哥你也不用替小弟担心,我那合伙人也是个狠主儿,他打算先下手为强,找人将对方那头儿先给作了!”

  “什么?你不是说人家是魔教的重要人物吗,哪有那么容易?”

  “嘿嘿,强中自有强中手,你懂不懂?有人可是专门吃这碗饭的!”

  “你是说……”

  “你明白就好,所以老弟现在也不再担这个心了,据说那帮人不杀死目标是绝不罢休的,我如今就等着好消息传来,彻底放下这份儿心了!”

  “可要是真成了,魔教的人不是仍会找到你吗?”

  “胡说,谁会知道杀手是我们派去的?杀手的规矩严得很,不会泄露主顾的底细,我与我那合伙人自然是更不会说,老哥你呢,你若敢声张出半个字去,可不要怪老弟我不提醒你,你连九族都保不住!”

  “不敢,不敢,老哥怎么会说出去呢,从此这事就烂在老哥的肚子里,绝对不会露出半个字来!”

  “好,这就好!来,我们哥俩继续喝酒!”

  ******

  神耳将骆祥与人在包厢里的这番对话绘声绘色地复述了一遍,就连两人各自的语调声音都听得出是在竭力模仿。

  满屋子的人听后,全都将目光投注在了江洛儿身上。

  江洛儿在低头沉思。

  怪医忍不住最先开口道:“妹子,你倒是说话呀!”

  难得留在客栈中的影凤也急道:“大小姐,我早就说过了,还是先将这姓骆的小子给宰了算了!”

  王兴冷笑一声道:“你这丫头怎么就不长长脑子?只解决骆祥一个还不容易,可要真这么做了,他那同伙还怎么查得出来?”

  影凤撅嘴道:“王兴你总是看我不顺眼,可你说说看,人家都找杀手来了,我们难道就这么坐等着?”

  “你还说,你的任务就是保护好大小姐,从今天起,不准再乱跑了,好生留在大小姐身边!”王兴回瞪她道。

  影凤一听,顿时皱起眉头,心知王兴说得有理,只是这样一来,岂不是不容易见到吴公子和艳姐了吗?当即小声嘀咕道:“不是还有怪医在吗?”

  “你还说?”王兴真有些急了。

  “够了!”一直都未出声的江洛儿沉声制止道。

  两人顿时都没了声音。

  江洛儿环视了一眼众人,似是无心似是有意地回忆道:“我第一次到临安来,还只有五六岁大,就碰上了刺客盟的杀手,至今仍不知是什么人要取我的性命,如今是第二次来临安,想不到仍有人买杀手来对付我,看来,临安对我来说注定是个危险之地!”

  怪医笑眯眯地说道:“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个把杀手吗,妹子你顾不过来,干脆让我来客串一回保镖好了,我就不信,凭你我兄妹二人的身手,什么杀手能近得了你的身!”

  不待江洛儿回应,王兴已是连声叫好。

  江洛儿不由笑道:“我看你其实是这段日子闲得慌儿,巴不得能找点什么事儿来消遣才是!”

  王兴急忙抢道:“别管是不是为了消遣,有这么个高手在身边总要安全许多,大小姐,您这个时候可千万不能出任何的意外呀!”

  江洛儿叹口气道:“也只好这样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有怪医在我身边,多个防范的人也好。不过,我真正担忧的却是那个隐在幕后之人,原本还以为是骆家贪财,随后攀上朝中权贵来作后盾,如今看来事情就没这么简单了,那幕后人主动去找骆家,必定是事前已调查清楚,做好计划,最令人不解的是他似乎并不在意我爹爹和魔教会为我撑腰,如此明目张胆、毫无顾及地与我们作对,可不寻常啊!”

  王兴不解道:“即便是朝廷大员,也没人会主动与我们魔教这样的江湖大派结下私怨啊?”

  怪医沉思道:“难道是有其他门派欲借助朝廷大臣的力量来与你们魔教作对?”

  江洛儿眉头紧皱道:“这个幕后之人极为关键,一定要想方设法将他找出来。”

  她将目光投向角落里,一直安安静静、一声不响的阿齐,轻声问道:“阿齐,柳姑娘那里探听到什么消息了吗?”

  阿齐面色一红,低声道:“我,我只是刚刚结识柳姑娘。”

  王兴取笑他道:“脸红什么?你那份儿可是优差,有美人相伴,可别沉醉得将正事儿都给忘了!”

  阿齐面色更红,连忙解释道:“我与柳姑娘只是吟诗作画……”

  影凤惊叫道:“什么,你给她作画了?我求了你几次,你都不肯为我画一幅!”

  阿齐急道:“可我也曾给神耳画过肖像,还为喜来的酒楼添了几幅山水……”

  “那怎么能一样,你画神耳是为了寻人,你送画给喜来是不想白吃!”影凤理直气壮地指责道。

  “我,我觉得柳姑娘美如西子,愿意给她画……”阿齐小声回应道。

  影凤正欲再张口,江洛儿向她递了个眼色道:“阿齐有作不作画的自由,喜欢给谁画就给谁画,何况他如今还在帮我们忙儿。”

  阿齐见江洛儿这样说,显然是开心了许多,江洛儿又道:“阿齐是个君子,没有那么多的花花肠子,能从柳姑娘那里找出那人的名字最好,若是找不出来,能够探听出他的面貌特征也行,若实在没办法,也就不要勉强了!”

  阿齐老老实实地答道:“洛儿,我会尽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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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5-11 09:40:2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八章 杀手之爱

  阴雨中的沼泽,混浊的水洼随处可见,腐败腥湿的气味充斥四周,一只脚好不容易从泥泞中拔出来,另一只脚下的湿地却无法承受整个身体的重量,软绵绵地塌陷下去,身体随之打晃,险些摔到,正在努力挣扎,耳边传来破空之声,猛一抬头,一柄散发着阴森青芒的匕首正避无可避地呼啸着刺向胸口……
  江洛儿猛然间惊醒,只觉浑身湿漉,冷汗涟涟,她失神地睁大双眼,茫然地回味着刚才的一幕,好久才渐渐从极度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意识到那不过是一场恶梦!

  又是烟雨濛濛的一日,江洛儿因为没有睡好,神色颇显萎靡,一双原本灵动飞扬的明眸无可奈何地黯然了几分,美丽绝伦的脸庞上也透出一股淡淡的哀愁,公子吴常第一眼见到的江洛儿就是这幅模样。

  他从手下人的情报和影凤的描述中一早就认定了江洛儿会是一个理性坚毅的英姿少女,美则美已,却断不会与温婉可人沾上一点联系。

  只是万万没有想到,想象竟会与实际相差如此悬殊,眼前的少女分明是丛林中迷失的小仙子,凡间中误闯的俏精灵,美目中透着几许茫然,神态中露出一丝无奈,令人惊叹其美丽的同时,不得不油然生出怜惜爱护之情。

  吴常颇为讶然地注视着江洛儿,江洛儿也好奇地打量着他,心中暗叹,风流倜倘不过如此吧!

  吴常身后的青衣老者适时开口道:“公子,快请江小姐进来坐,老奴这就去泡上一壶今年的梅坞龙井明前茶!”

  吴常一经提醒,马上回过神来,书卷气十足的英俊脸庞上现出一个热情爽朗的笑容,大方地将江洛儿一行人让进厅堂。

  江洛儿礼貌地开场道:“影凤先蒙令表妹侠义相救,又得到吴公子的颇多照顾,洛儿今日特地前来面谢!”

  吴常目光灼亮,温声应道:“不过举手之劳,洛儿姑娘何故客气呢!”

  江洛儿向王兴使了一个眼色,王兴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木匣,递上来道:“这是我家大小姐的一点谢礼,请吴公子笑纳!”

  吴常的反应不同常人,他并没有客气推却,反而眼露好奇之色,颇为喜悦道:“吴某常闻洛儿姑娘涉猎古今,知识渊博,倒真是迫不及待地想见识见识姑娘会送出什么不凡之物呢!”

  江洛儿含笑不答,待吴常打开礼匣,才淡淡地开口道:“听影凤说过,吴公子颇爱收集字画古玩,洛儿不过是找来一块寿山的印石,据说是魏晋书法大家王羲之的爱物,顶多算得上珍品,不凡却是说不上的,还望吴公子不要嫌弃!”

  吴常只见手中的这块印石,黄里透青,温润如脂,印端雕着狮头,大口里含着一颗小珠,当下脱口赞道:“好石,质地上乘,雕工讲究,实在难得!”

  影凤按捺不住地追问道:“表哥可喜欢?我看这小狮头还满可爱的,只是用玉石雕刻不是更好?”

  吴常依依不舍地将从目光从印石上移开,抬起头来先是颇具深意地看了一眼神色淡然的江洛儿,才耐心地向影凤解释道:“此石仅产自福建寿山一处,产量稀少,珍贵无比,非帝王贵戚实难觅得,何况又是王羲之的爱物呢!”

  影凤闻听,只觉吴常分外地重视自己,顿时两眼泛光,双颊通红地赞道:“表哥懂得可真多!”

  江洛儿不由稍稍别过头去,面颊微微发红,心中暗叹影凤实在是着了魔,无知也就罢了,却还露出这样一副花痴的模样来,平白地惹人笑话。

  王兴在她身后,以微不可闻的声音冷哼了一下。

  众人一时无语,江洛儿打破沉寂,问道:“怎么不见吴公子的那位表妹,洛儿可成日地听影凤提起呢!”

  吴常笑道:“真是不巧,艳儿今日外出未归。”

  影凤惊奇道:“艳姐不在吗?我说她怎么一直没有现身,往日里,知道我来,她一早就来迎我了!”最后一句话已是充满了自得之意。

  这回,王兴的冷哼声已提高了几分,江洛儿不得已,只好干咳一声,掩盖道:“真是遗憾,不过想来日后还有机会。”

  *****

  在这大宅的最后一重院落里,艳若桃李的女子正忧愁地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出神,她身后的一张躺椅上胡乱斜靠着一个粗壮的少年,少年一双浓眉漆黑挺拔,一双眼睛却眯成一条细缝,似是在闭目养神,又似在观察女子的动静。

  沉寂了太长时间,少年终于忍不住开口道:“黑艳,你站在那里像根木头已经很久了,你不累吗?”

  女子最初并不理睬他,直到少年从怀中摸出一物,恶作剧般地投向她,她头也不回地侧身避过,才有些恼怒地喝道:“黑石,你不要胡闹,我没有心情陪你玩儿!”

  唤作黑石的少年毫不介意地咧嘴笑道:“我知道你没心情,从一大早,李叔要你避到这里来,你就一直没有心情。”

  女子狠狠瞪他一眼道:“你管我!”

  黑石笑道:“这么凶干什么!怪不得李叔说,要是那个叫江洛儿的小丫头见了你,一准能嗅出你身上的杀气来。”

  停了停,他又不免惋惜道:“主上和李叔都难得这么重视一个人,竟还是个乳嗅未干的小丫头,不知她倒底有什么不得了的本事,可惜不准我们偷看,难道凭我们的本事,她还真能发觉不成?”

  女子冷笑道:“刺杀了几个人,受了几句夸赞,你就自以为是起来。那江洛儿岂是一般人可比的,她不但是魔教的大小姐,智慧本领更是在江湖上广为流传,六岁上就能从我们盟内一位兄弟的匕首下顺利逃脱,若是派你去刺杀她,你怕是连她的一根头发都碰不到!”

  黑石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那里受得了这番奚落,当即便腾地从椅子上蹦起,一声不响地向外走去。

  女子一伸手拉住他,质问道:“干什么去!”

  黑石气呼呼地答道:“我去试试能不能碰到她的头发!”

  女子莞然笑道:“真是个小孩子,一句都说不得,你不要任性了,小心坏了主上的大事!”

  黑石朗声说道:“我黑石那一回坏过主上的事儿?你自己心情不好,将火气都转到我的身上来!”

  女子沉默下来,只是抓住他衣袖的那只手仍未缩回,半晌才喃喃说道:“不错,你说的对,我确实心里不好受,这样的天气里,我脾气总是不太好。”

  黑石并未转身,却讥讽地笑道:“别将火气推到老天头上,你那点心思每个人都知道。”

  轻轻推开她的手,他转过身来面对她,正经八百地问道:“你不是说,主上对那个叫什么凤的傻丫头不可能有意思吗?怎么你又摆出这张臭脸来,就跟每次主上结识了新欢时一个样?”

  女子眼中露出几许痛心绝望的神色来,直直盯着他道:“主上虽然不会喜欢上影凤,可难保不会对江洛儿生出他念来。”

  “你不是也没见过那姓江的丫头吗?怎知主上会对她动心?”

  女子凄然一笑道:“江洛儿的美丽早已传开,主上又是这么风流的一个人,你说我能不担心吗?”

  黑石不以为然道:“即便是如此,又能怎样?主上喜欢女人都不过是三天的新鲜,新鲜劲儿一过,他的身边不还是只有你一个吗!”

  女子惶恐道:“可这次不一样!”

  “怎么会?”

  “我也不知道,我就是这么觉得,我好害怕!”

  黑石怒道:“住嘴,这个词怎可从你的嘴里说出来,你连想都不应该想一下,难道忘了我们是干哪一行的!”

  女子听了,突然双手捂面痛苦出声来。

  黑石忿然道:“你喜欢谁不好,偏喜欢上最不应该喜欢的人!如此地风流好色,天生就是伤女人心的男子,更何况他还是你我的主人!”

  女子呜呜痛哭,并不出言反驳。

  半晌,黑石神色软了下来,轻声哄道:“好了,我也不过是说了句实话,看在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一起受训的份儿上,你就不要再哭了。”

  女子虽然克制住了哭声,却仍是止不住轻声抽泣。

  黑石不由惆怅道:“你为什么不能喜欢黑暗大哥呢,他那么喜欢你,又是我们中最好的杀手,要不是为了你,以他的性子,一早就离开了,可你偏一根筋儿地爱主上,害得自己痛苦,黑暗也跟着你痛苦,这又是何必呢?”

  好久,女子缓缓抬起头来,双眼红肿,却丝毫不减她的艳容,她痴痴地望着越发阴沉的天色,低声叹道:“黑暗对我正如我对主上,都是越得不到的越爱恋,唾手可得的反倒不珍惜,怪谁呢?谁都怪不得吧!”

  黑石冷哼道:“这里每个人都看得出,这些年来,主上一直在利用你来控制黑暗,你不是不知道的,却偏偏受他的迷惑,你难道不晓得?每一次主上派你去劝黑暗出手杀人,他都痛苦不堪,我总怀疑他是恨不能死在人家手里的!”

  女子面无表情地说道:“我知道你为他不值,我本就是一个不值得他爱的人,我管不了那许多,他爱我也好,恨我也好,都与我无关!”

  黑石跺脚骂道:“狠心的女人!”

  女子不再言语,只冷冷地站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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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5-11 09:40:4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九章 玫瑰故事(上)

  “悠悠我心,岂无他人,为君之故,沉吟至今。”
  吴常的字与他本人一样潇洒飞扬,他写好之后,退后一步,端详半晌,轻轻叹了口气。

  几乎与他寸步不离的青衣老者微微皱眉道:“主上,您这样让老奴很担心呀!”

  “噢?”吴常头也不回地应道。

  “您明知她是我们刺杀的目标,怎可放纵情怀?”

  吴常侧头笑道:“我爱也爱了,哪里还管得了其他!”

  “可……”

  “你不用再费口舌了,人生一世,潇洒一回,好容易找到我梦想的女子,我岂能轻易放弃!”

  “主上这回是动了真情?”

  “依你对我的了解,你说呢?”

  “那我们的计划岂不是要放弃?这可不行,这样做会坏了行规,”

  “我可以将订金三倍返还!”

  “我们刺客盟发展到今日的规模,可是全凭了这一言九鼎的信用啊!”

  “我能说得出,也能收得回!”

  “只怕金主不肯呢!”

  “不肯又能怎样?”

  “这……”

  “不就是个朝廷大员吗?别人怕他,我可不怕!”

  “还有镜花宫主……”

  “小小一个镜花宫主,岂会放在我的眼里!”

  “可那女人十分狡诈,而且颇结交了一批人物,不可轻视呀!”

  “不是还有李叔你吗?对付这类人不正是你的长项吗?”

  “可是,主上……”

  “不要再说了,这事就这么定了!她自从那日之后,总是推脱不肯见我,我已经够头痛的了,没有心情再想其他,你就自己看着办吧!”

  ******

  他梦寐以求的少女此时正徜徉于临安近郊的山水之间。在怪医和王兴的陪同下,江洛儿纵马缓行,边走边不无奇怪地追问道:“潜龙要我们到这个地方走一趟,没说为了什么?”

  王兴也百思不得其解地答道:“他只说,他护卫着府内的女眷来过,要我们到村子里看看就知道了。”

  怪医兴奋地猜测道:“说不定宰相的一群妻女中,有人在这里养了个小白脸。”

  江洛儿不禁笑道:“怪医,你都年纪一大把了,就不能正经一点儿!”

  怪医翻翻眼皮道:“这有什么,我猜一猜还不行吗?说不定还让我猜中了呢!”

  江洛儿与王兴相视摇头苦笑,也不再去理他,只专心赶路。

  翻上一道山岗,王兴指向西南道:“潜龙所说的村落应该是在那边!”

  怪医使劲吸了几下鼻子道:“好浓郁的花香!”

  江洛儿点头道:“是玫瑰花,数量应该不少!”

  距离尚远,三人中功力最高的是怪医,他凝神远眺了半晌,颇为诧异地对江洛儿说道:“妹子,前面的山坡脚下阴凉处似乎栽种了大片的玫瑰!”

  江洛儿奇道:“不是野生的?”

  “不是,生长的太规律了,应该是人为栽种的。奇怪,什么人种植这么大片的玫瑰呢?没听说玫瑰可以入药呀!”怪医苦苦思索道。

  江洛儿催促道:“我们快过去看看!”

  几人当即快马加鞭向怪医所指之处奔去。

  当江洛儿真正置身于那片整齐茂盛的花海前时,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如此规模的玫瑰园,别说在这个兵慌马乱的年代实属罕见,就是在她之前的那个时代里也并不是寻常可以找到的。

  玫瑰喜阴,有人显然是利用了此处山坡地势,背着阳光开垦种植出了这一大片玫瑰,虽然刚刚入夏,娇艳的玫瑰花已经迫不及待地绽开芳姿来,有红有白,有黄有粉,令江洛儿不仅怀疑是不是自己看花了眼。

  只听身边的怪医惊讶地叫道:“竟然有粉色的玫瑰,我这辈子还是头一回见到!”

  王兴却是手指较高处道:“快看,上面有人!”

  江洛儿这才将目光从眼前的花海中移开,顺着王兴所指向上望去。

  那上面的玫瑰似乎开得更盛,看仔细了,花丛中确是有不少忙碌的身影。怪医奇道:“怎么看身量都似孩童?”

  江洛儿翻身下马,二话不说就向上攀去,怪医和王兴两人只好紧跟在其后。

  不错,花丛中的身影正是一群半大的孩子,各个挎着竹篮,神情专注地采摘着已经成熟的花蕾,仔细一看,他们的小心翼翼并不是躲避花枝上的尖刺,而是尽量避免碰落花瓣。

  江洛儿看到一个七八岁的瘦弱女孩手指上已是鲜血淋漓,正哭丧着小脸发愁,急忙走上前去,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倒出少许药粉,示意那女孩蘸在手指伤口上,女孩起初只惊恐地瞪视她,半晌,似是读出她眼中的善意来,终于小心地在药粉上蘸了几下。

  江洛儿随身所带都是最好的外用药,即刻见效,小女孩眼见着流血止住,不由咧嘴笑起来,轻声道:“这下不会挨骂受罚了!”

  江洛儿顺势探问道:“为什么会挨骂?谁会骂你?”

  小女孩似乎惊异于江洛儿的无知,不解地答道:“当然是被主人骂了?血要是染到了花上,我不但要挨骂,还不会有饭吃!”

  江洛儿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小女孩已盯着自己的手指,苦恼地自语道:“我总是苯手苯脚的,干了这么久,还会刺破手,怎么办呢?”

  江洛儿正欲开口再问,远处已经奔跑来一个手持皮鞭的壮汉,一边跑一边大声嚷道:“什么人?”

  小女孩恐惧地低叫一声,不再理睬江洛儿,继续一心一意地对付眼前的花朵。

  江洛儿只好站直了身子,眼睁睁看那壮汉凶神恶煞般地赶过来,王兴毫不迟疑地上前几步,挡在江洛儿身前。

  待壮汉来到近前,他先行抱拳说道:“我们是路人,见到这片玫瑰花,实觉新奇,不由自主地走了进来,如果打扰了主人,实在抱歉!”

  壮汉见他说话客气,衣着考究,神色倒是缓和里几分,只是仍旧不太客气地用皮鞭指着王兴道:“这里的每朵花都值钱的很,碰坏了可要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王兴嘻嘻笑着,从怀中掏出一块银子,递到壮汉手中道:“我们初来乍道,兄弟多包涵!”

  壮汉眼中一亮,顿时言语软下来道:“既然不懂规矩,这次就不与你们计较,但以后可不能乱闯了!”

  “知道,知道!”王兴忙不迭地答应,随口又问道:“不知这里是谁的园子?好大的手笔呀!”

  壮汉喜不自禁地掂量着手中的银子,头也不抬地答道:“还能有谁?这是当朝宰相的私产!”

  王兴身后的江洛儿随即皱起眉头来,与身边的怪医交换了一下眼色。

  王兴仍旧语带钦佩道:“怪不得,我说一般人也没有这本事!只是,玫瑰花又不能当饭吃,又不能入药喝,种这么多来作什么呢?”

  壮汉有些不满道:“你问这么多干什么?”

  王兴忙又掏出一块银子递上道:“纯属好奇!纯属好奇!”

  壮汉大喜,咧嘴笑道:“你这人还真好奇,不过告诉你也无妨,这里的花都是供府中的夫人小姐们享用的,不过你要出得起钱,去那边的村里也能买到一些余下的!”

  王兴忙点头道谢,转身示意二人离开。留下壮汉一人站在原地捧着意外得来的两块银子喜笑颜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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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5-11 09:40:5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十章 玫瑰故事(下)

  村子很富庶,家家是红瓦白墙,绿柳黄花,一条青石板铺就的主路笔直地延伸到村子的另一头,江洛儿不禁想起自己那个时代里的富裕模范村,估计形容这里也是再适合不过了。
  三人一出现在村头,已有人殷勤地迎接上来,来人年纪与王兴相仿,生得圆圆滚滚,脸上挂着似弥勒一般的笑容,一眼看上去就已经令人心喜了几分。

  “几位客人可是初次光临我们村?我们这里寻常人是不得而知的,想必几位是由哪位大人的家眷介绍来的!”

  王兴同样笑眯眯地说道:“是呀,不是有人指点,我们怎会找到这样的世外桃园呢!”

  “多谢客人夸奖,在下魏福,是此地的保长,客人可想先随我去参观一下村里的特产?”

  王兴转头看向一直没有作声的江洛儿,那魏福实在是一个察言观色的行家,顿时明白这三人中那个刻意隐在后面的少女才是真正主事之人,当下又上前一步,面向江洛儿,正准备般出他惯用的那一套吹捧伎俩讨好贵客,却不料正对上少女一双沉思的妙目,连他这样一个见多识广之人都禁不住楞住。

  江洛儿身旁的怪医不怀好意地瞪他一眼,正琢磨着要不要出手将他教训一顿,魏福却已经恢复了常态,抱拳说道:“小姐真乃天仙之姿,魏福到今日可算是开了眼了,小姐这样的姿容若是不用我们特产的玫瑰玉露来滋养,就实在太可惜了!”

  怪医笑道:“原来你这家伙是要向我妹子推销货产呀!倒是一个作生意的好料儿,我喜欢!”

  江洛儿并不理他,径直对那魏福说道:“那就烦请魏保长了!”

  魏福喜呵呵地唤出两个少年来,命他们将三人的坐骑拉去照料,自己殷勤地陪伴着江洛儿三人向不远处的一间大屋走去。

  边走边感慨道:“小姐这样的容貌这样的谈吐,一看就知道是不凡之人,可真令我们这小地方棚壁生辉啊!”

  江洛儿不以为然道:“听说宰相府的夫人小姐前几天也曾来过?”

  魏福笑道:“不错,我们魏村本就是宰相的封地,夫人小姐们一到花季总会亲自前来挑选些用物。”

  “你们还用得着对外做生意吗?”王兴不解地问道。

  魏福仍旧笑嘻嘻地答道:“这位大爷有所不知,我们这里摘种的玫瑰数量极多,相府的用度有限,每年都要余下很多,再加上朝中大臣的家眷们口耳相传,大多都知道有这样一处所在,女子天生爱美,谁能不动心呢?开始只有一二家与相府交往甚密的来讨要一点,后来用得好了,索性掏钱大量订购,相府也发现这里头颇有盈利,便也放开了,所以我们每年只需预留出府中所需的用量,其余的都拿来敞开门作生意!”

  江洛儿没有说话,心中却在冷笑,史弥远不仅贪权,竟还如此贪钱,要是换作别人,说不定就大方送给亲朋了,反正也是自家用不了的东西。

  可当她真正看到魏福展示出来的那几样物品以及标价时,她不得不改变自己的观想。

  一个手掌大小的玉瓶连带里面的玫瑰凝露,要价几近一户普通百姓差不多十年的生活费用,当然,这也是里面标价最高的货品,怪不得魏福一上来就向自己,谁不希望客人能够花出大笔的银子呢!

  只是连一小罐毫不起眼的玫瑰花茶都要价上百两,可怎么都有些说不过去。

  王兴疑惑地盯着那小罐道:“这里装得真是茶吗?我还没见过这么贵的茶呢!”

  魏福露出谦逊神情,解释道:“当然,我们的玫瑰花茶还是比不上每年只给宫里进贡几两的大红袍来得珍贵,可客人要是看过我们焙制的过程,就不会这么奇怪了!”

  他将三人引到相隔不远的一个院落里,还没进门,一股浓郁芬芳的清新气味已经溢入众人的心脾。

  跨进大门,颇大的庭院整整齐齐铺着几张草席,席上铺满新鲜采摘下来的玫瑰花,席周边围满了年纪从五六岁到八九岁不等的孩童,每个人都安安静静地蹲在那里,灵巧的小手不停挑选整理着花朵,看仔细了是将花儿按照形状大小以及完整与否分类。除此之外,几乎每张席前都站着一个手持皮鞭的壮汉,在虎视眈眈地盯着小家伙们的动作,似乎稍有差错,就会皮鞭伺候。

  魏福适时解释道:“小的花蕾可以直接用来烘茶,有人偏爱这种泡开后形状完整的花茶,大的花蕾则摘取形状最佳,颜色最纯的几瓣,用来制作你们刚刚看到的那种顶级玫瑰花茶。”

  他手指正房和两边的侧房道:“那里分别是蒸茶、焙茶和封茶的所在,不是太潮湿就是太湿热,客人就不必进去了!”

  江洛儿冷不丁问道:“里面做工的也都是些孩童?”

  魏福自然听得出她口气不善,忙解释道:“也有几个成人做些力气活儿,小姐不知,这采茶制茶都要讲究纯净二字,只有未经世事玷污的孩童才最适合。”

  江洛儿冷笑道:“是吗?不是因为童工最廉?”

  魏福一时语塞,半晌才笑嘻嘻道:“孩子嘛,要钱有什么用,有口饭儿吃,有个铺儿睡,不就得了!”

  江洛儿转头对怪医与王兴说道:“看到没有,主人的门槛有多精,连劳工钱都省了!”

  怪医不禁摇头道:“所以说黑心才能敛财呢!”

  魏福此时也多少感觉出不对头来,收起笑容道:“几位客人,真是来买东西的吗?”

  王兴最为圆滑,当即笑道:“不是来买东西,我们到这来干什么?保长不要介意,我家大小姐一向看不得孩童受苦,忍不住牢骚几句而已。”

  魏福一听这话,脸上的笑容瞬间又浮现出来,点头道:“小姐心肠软,理解,理解!不过,这些孩子在这里好逮也算是有吃有住了,比起那些流浪乞讨的不知要好上多少倍呢!”

  说到这里,他放开嗓子,对院里的孩子们大声喊道:“你们听到没有,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都给我好好干活,不许偷懒!”

  江洛儿气得面沉似水,不再出声,她最怕看到孩童吃苦,可眼前的这些孩子,一个个如木头人一般,只除出一双手机械地动作着,似乎对其他任何人与事都没有什么反应,既不因几张新面孔出现而好奇,也不因魏福的几句训话而愤慨。

  江洛儿忍不住,还是问了一句道:“你们从哪里找来这些孩子?”

  魏福不以为然地答道:“这年头,找几个孩子还不容易!”根本就不准备回答这个问题。

  王兴向江洛儿递过一个眼色,待到几人离开这院落,他才凑到江洛儿耳边,低声说道:“这些孩子想必大多来自北方边界,那里连年战乱下来几乎民不聊生,逃难过来的人家往往找不到生计,很多就卖儿卖女,怎么说也算是给孩子找条生路!”

  江洛儿心知他说得有理,南宋政权懦弱无能,虽然连年给金国、蒙古等强族进贡,但仍不能保障边关百姓不受劫掠,在与杨萧从金国逃回来的路上,她也曾亲眼目睹被金兵洗劫过的村落,那确是可用鸡犬不留来形容,人畜都被抢走,房屋田园被放火焚烧……

  江洛儿复又想起当日目睹的惨状,心中酸痛愤怒一涌而上,不由对王兴发脾气道:“你当然清楚得很,早些年你还是这行买卖中的佼佼者呢!”

  王兴跟在江洛儿身边这么久,自然熟知她的脾气,只讪讪地低下头去,并不答话。

  怪医此时正与那魏福走在前面,兴致勃勃地讨论着玫瑰花的其他用途。江洛儿独自生了一会儿闷气,终觉自己的话重了些,不由声调软下来道:“王兴,我一时恼怒,实在不该对你发脾气……”

  王兴眯眼笑道:“大小姐,只要您的气平了,说我几句算不得什么,何况您说的也是实情!”

  江洛儿心中越发后悔,盯着王兴,感慨道:“这几年来,你一直跟着我,跑前跑后,却毫无怨言,福享的虽不少,可罪也没少受,我实在是不应拿你出气!”

  “大小姐,能跟着您,是我王兴这辈子的福气,想想这几年,我们钱也赚过了,如今又在临安作这样的大事,有几个人能有我这样的机遇,我感恩还来不及呢!何况您是大小姐,对属下发发脾气还不是应当的吗!”王兴颇为诚恳地说道。

  江洛儿一时不能习惯这个老油条态度上的转变,反倒笑起来道:“王兴你这是怎么了,我倒更习惯你抱怨我大手大脚花钱时的模样,你还是作回你原来的样子吧!”

  “何况,这些年来,我心里也早就将你当作身边的亲人了!”江洛儿想一想又补上一句道。

  王兴听了,突然双眼一红,半天说不出话来。

  江洛儿却已经想到别的事情上去了。她的头脑飞转,开始打起这个地方的主意。

  半晌,低声与王兴商量道:“我们将这里收归己有好不好?”

  王兴还未从刚刚的感动中回过味来,突然听她这样说,一时间没有反应。

  江洛儿也不管他,继续压低声音说道:“我看这片地方不只适合种植玫瑰,山阴处的大片坡地还可摘种葡萄。”

  王兴摸不着头脑道:“大小姐,这里可是宰相的封地,我们就是想买都没门儿,再说,您又要种葡萄作什么呢?”

  江洛儿瞟了他一眼,慢条思理的说道:“正因为是老贼的封地,我们才有办法轻易取得,这你不用操心。至于种葡萄,我也自有道理,等拿到这块地方后,我们不但有将玫瑰的生意继续作下去,还要在现有基础上再多开发几种产品,如玫瑰香水,玫瑰糖,还要酿玫瑰酒,等葡萄栽种成熟后,我们更要酿造葡萄酒!”

  王兴瞪大了眼睛,喃喃道:“天呀,大小姐,葡萄酒我还听说过,据说贺兰山西边有地方盛产,甘甜浓郁,堪称佳肴,但真正喝到过的人却是不多,您上哪去找酿造的方法呢?而您刚才提到的什么香水,属下可是连听都没听说过,那是什么东西呢?”

  江洛儿的构想已经初步成形,哪管王兴明不明白,兴致勃勃地说道:“你别管,到时候,我自能找出酿酒的方子来,至于香水吗,我保证比他们现在卖的玫瑰玉露还要值钱,他们哪里真正懂得从鲜花中提炼出,不过是直接用玫瑰花瓣炮制而成的粗劣东西,还敢冠以玉露之名,只是好笑!”

  王兴知道这位大小姐颇有些奇思妙想,原先的成药就是一例,起初大家都听得一头雾水,可真依她的想法做出来,确是效果惊人,想到这回儿,又有可能在大小姐的带领下开发出另一座金山来,他的眼睛都快冒出金光来了。

  江洛儿仍在自顾自地说着:“到那时,我就可以有钱盖很多房子,安置南下的难民,大人做工赚钱,孩子进学堂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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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5-11 09:41:1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十一章 可喜进展

  江洛儿在笑,她已经好久没这么开心地笑过了。
  吴常跟在影凤身后,一踏进院门就看到这张如花的笑靥,一双宝光流动的凤眼更是堪比天上的星辰。

  他只觉心跳加快,呼吸困难,似被闪电击中一般动弹不得。啊,这样的佳人,一辈子能遇上几个?

  江洛儿见影凤带人进来,迅速收起笑容,敏捷地向王兴递过一个眼色。

  王兴了然地闭紧嘴巴,静立一旁。

  影凤娇笑着说道:“大小姐,看谁来了?”

  江洛儿自然看清楚是吴常,心中暗暗埋怨影凤竟不通报一声就将外人带进来,只是表面上仍维持客气的笑容,礼貌地向吴常点头示意。

  吴常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自己这些天来朝思暮想的妙人,强压心头的喜悦,开口说道:“洛儿姑娘,多日不见,风姿更胜啊!”

  还不待江洛儿回应,影凤抢先说道:“表哥最会说话了,刚刚还夸我又水灵了几分呢!”

  王兴不怀好意地接话道:“可不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我也突然觉得你的气色似乎真是好得很呢!怕是这些天只顾着玩儿,休养得太好了吧!”

  影凤面颊腾地涨红,咬牙切齿地指着王兴道:“你再与我过不去,我,我……”

  她似乎想找出什么威胁的话语来,却被江洛儿冷冷瞪来的一眼给硬生生吓了回去。

  江洛儿歉意地对吴常说道:“让吴公子见笑了。”

  手指影凤道:“吴公子想必是来探望影凤的,我还有事,就不奉陪了。”

  说完,也不待吴常反应,调头就走。王兴向影凤抛去一个不满地目光,也紧跟其后,快速离去。

  吴常一句挽留的话被硬生生卡在喉咙里,眼看着江洛儿秀美的身影快速消失,心中的懊恼无以言表。偏偏影凤还在羞涩地低声说道:“大小姐一向最解人意!”

  另一边,江洛儿正在狠狠地批评王兴,“你怎么这么沉不住气,在外人面前总与影凤拌嘴。”

  王兴不服道:“我实在看不过去,那丫头的整副心思早就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江洛儿叹气道:“女孩大了,一定是这样的吧!”

  “谁说的!大小姐与她一般的年纪,心中所想的可全都是大义与要事!”

  江洛儿不由苦笑道:“若世上的少女都像我,那还会有青春爱恋?”

  王兴噗呲笑出声来,“什么爱恋,我看是单恋才对!长眼睛的人都看得出,那吴公子看到大小姐,马上就从一个翩翩公子变作痴情男儿,眼里再也容不下其它人。”

  江洛儿瞪他一眼,半晌才叹息道:“你这张嘴呀!”

  王兴不以为然道:“我这张嘴怎么了,我看见了就要说,这样下去可不行呀!我看那丫头被人家迷得快要找不到南北了,大小姐一片苦心躲避那人,影凤竟然还将人主动带到您面前来,您说她是糊涂了,还是疯掉了?”

  江洛儿惆怅道:“真正爱起来,怕是与疯掉无异吧!”

  王兴追问道:“要不要劝劝那丫头?”

  江洛儿苦笑道:“怎么劝?你去劝?”

  王兴眉头紧锁道:“也是,难道去对她说,你看清楚了,你心上的那人喜欢的是大小姐,不是你!她会不会要我的命呀!”

  江洛儿深深叹口气道:“我也不知怎么对她说,想必这种时候,哪怕在她面前说那人一个不字,她都无论如何听不进去。”

  两人苦闷地对视一眼,终于还是江洛儿作决定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王兴见大小姐这样说,自己又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只好摇头道:“如今也只好这样了!我们的大事刚有了起色,可别让这丫头搅出事端才好!”

  江洛儿随即恢复笑颜道:“没想到事情进展得这么顺利,我明天就进宫去。你转告潜龙,要喜来再多坚持段时间,找个合适的理由再出府,不要引来不必要的怀疑与麻烦,潜龙更是大可继续潜伏下去,老贼患病其间,有个人监视他那伙人的动静也是十分必要的。”

  “药效多久才能发作?”

  “就这几天了!”

  “那您这么早进宫干什么?”王兴还是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要让皇上早作准备,才能在最合适的时机稳住那些大臣。”江洛儿耐心地解释道。

  “您不怕大臣们看出皇帝事先知情?”

  江洛儿不由笑出声来,回应道:“怎么会?可别小瞰当今的皇帝,他能在继位的这么长时间里压抑管制住自己,自然懂得怎样去演好这样一出戏!”

  想了一想,她问道:“我交代给郭子祥的事儿,办得怎样了?”

  “他已经收集了几名奸党贪污受贿、触犯刑律的罪状。但时间太短,还有不少正在打探中。”

  “很好,先将收集上来的交给我,我明天一并带进宫去。”

  “怎么?大小姐手握上方宝剑,有先崭后奏之权,还交给皇帝干什么?”

  江洛儿不禁摇头笑道:“说你精明,你又这么糊涂,你以为那上方宝剑真可以斩杀任何人?”

  “难道不是吗?”王兴奇怪道。

  江洛儿长叹口气,“当然不是,那宝剑主要还是个象征,不到万不得已是不可随意使用的!”

  “为什么?”

  “你以为皇帝真愿意别人顶着他的名义,动不动就杀个人?更不要说杀的还是他自己的臣子!”

  “这么说来,我们不能在那些狗官面前风光了?”王兴仍是执着地追问。

  江洛儿笑道:“你想在他们面前呈什么威风呢?只有隐藏在暗处,我们才能更容易地达到目的,这不比呈威风更重要吗?”

  王兴不服气道:“又是要内敛,大小姐也不知怕什么?明明是魔教的大小姐,手握指挥教众的圣令,却从来不肯用,这回皇上赐下宝剑,又不肯拿出来,这叫什么事儿呢?害我白高兴了一场!”

  江洛儿不由摇头道:“你是想着,我手握宝剑,令朝廷命官跪倒在面前,涕泣横流地恳求我饶命,然后我作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高声宣读他的一应罪状,手起剑落将他杀死在众人面前?”

  王兴一副向往神色,喃喃道:“那多好,从此大小姐就是百姓心中的大英雄,百官最为惧怕的人,我们再做什么都没人敢管!”

  江洛儿啼笑道:“是呀,英雄倒是英雄,可这样的英雄恐怕很快就将成为大宋君臣的眼中钉,非要除之才可大快呢!”

  王兴难过地垂下头道:“真是的,想想就开心,却偏偏不能作!”

  江洛儿拍拍他的肩道:“放心,不用这样,我们仍然可以放开手脚大干一番!不声不响地发我们的财,办我们的事儿,保管比你想的还带劲儿!”

  “真的?”王兴将信将疑地问道。

  “嗯,若是看什么人不顺眼了,照样可以轻而易举地扳倒他!”江洛儿肯定地答道。

  王兴大乐道:“这就好,这就好,不过说正经的,梁鹤年的案子得抓紧办了,我们虽然使足银子将案子一压再压,可总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呀!”

  江洛儿苦笑道:“是呀,我也知道,蓉蓉的信函三天两头就送过来,她都快要急疯了,要不是生了孩子后,她的身子一直不好,她定会赶过来亲自督促我!”

  王兴叹道:“好在,我们肯花大钱,又有郭子祥找人在周旋,梁鹤年没有吃太多苦头,否则真不知该如何对梁夫人交代。只是,我们辛辛苦苦赚来的钱都落入那些大小官吏的腰包,我一想起来就气得不行!”

  江洛儿劝解道:“你气有什么用呢?该花的还是要花,毕竟人家是因我们而获罪。如今只需静观其变,到时老贼一倒,那案子还不是我们说怎样就怎样!”

  “那您能将我们贿赂出去的银子给要回来吗?”王兴不死心地追问道。

  “那点小钱算什么!王兴,你得学着将眼光放长远一些,即便我们以后可以仰仗皇帝的权威,也要多给那些官吏一些好处,毕竟那些人才是真正办事之人呢!”

  “大小姐,我怎么觉得您比我还奸滑呀!”

  “胡说,我这是审时度势,手段圆滑!”

  “是,是,是圆滑,不是奸滑!”

  “对了,我让你打听骆家那位小姐的消息,你听到什么了吗?”

  “还不是老样子,被家人锁在闺房里。”

  “怎么?还没放出来?”江洛儿想起那少女坚毅的神情,大吃一惊。

  “我找人贿赂了骆家的一个丫环,她说原本早就想将那位有病的小姐给送回福建老家去,可不知怎么,家中的长辈听说小姐是因为私情主动退出选秀的,给气得不得了,吩咐过来,干脆在临安给她随便寻户人家嫁了了事,可一般有身份的人家都听说了她在宫中患病之事,没人肯娶她,就这么拖着呢!”

  江洛儿心下叹息:她在家中的日子一定是更加不好过了,在这个时代,无论大家闺秀还是小家碧玉,想要争取恋爱自由真比登天还难呀!

  王兴见她只顾沉思,不由追问道:“大小姐想要帮她?”

  江洛儿抬起头来,苦笑道:“我是有心无力呀,何况现在还有那么多更重要的事要我烦心,我哪还顾得上呢?只盼她自己多少还有些运气!”

  王兴放下心来,连声说:“就是,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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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5-11 09:41:4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十二章 后宫故人

  临安的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混乱的气息,大小官吏商贾惶恐震惊,平民百姓茫然迷惑。只因为专权几十年的当朝宰相史弥远暴病不起。
  江洛儿隐身在皇宫御书房的一架精美屏风之后,一边品茶一边旁听理宗与他的亲信大臣们议事。这是理宗特意吩咐的。

  “市井流传,这是岳飞等一干抗金忠烈的精魂终于看不下去他的所作所为,来夺他的命了!”

  “可不是,有人还说这是从宰相府里传出的消息,定是有府中家人亲眼目睹了鬼魂索命!”

  “突然就大病不起,整个御医院的御医都束手无策,只说是天命到了,看样子不过是在熬日子罢了!”

  “会不会是有人下毒?”

  江洛儿心中一惊,忙放下茶杯,留意倾听。

  “不会,我询问过几位御医,就连德高望重的御医长都说他是天命使然,大限将至!”

  “他不是一向注重养生?听说前段时间还在吃素斋!”

  “问题就在这呀,有御医怀疑就是强迫自己吃斋造成的!”

  “哼,他那样的人,哪有资格吃斋,怕是佛祖降罪于他!”

  “不错,被他迫害而死的冤魂数不胜数,必定不肯放过他!”

  江洛儿听几人越说越离谱,不由暗自摇头,这些人对理宗虽然忠心,但话语间无非是幸灾乐祸之言,说了这么久,竟无人提及当前时局的变动,主动为皇帝谋划应变。可见,都不是真正的兴业安邦之辈,怪不得理宗至今仍未开口。

  江洛儿只觉无趣,突然想到外面走一走,看样子理宗短时间内还不会找她,不如到他那著名的御花园去逛一逛。

  理宗的贴身太监王公公已经与江洛儿混得很熟,特意交代一名唤作寿福的小太监为江洛儿领路。

  寿福年纪不大,却是十分机灵,一边在前带路,一边为江洛儿讲解沿途所见。

  两人年纪相仿,江洛儿有心结交,没一会儿功夫,已经有说有笑起来。

  御花园确是匠心独具的一处所在,一石一木都经过巧思精琢,一花一草都照料得细微妥当,但看在江洛儿的眼里却只觉做作,人工痕迹太多,反倒失去了原有的风韵,甚至比不上西子湖畔的小渔村那般自然写意。

  当然这只是她心中的想法,她还没有苯到敢批评皇帝御花园的地步。

  正在闲逛,一阵丝竹音声夹杂着女子的曼妙笑语传进江洛儿的耳朵,她不由疑惑地看向寿福。

  寿福极其解意,当下笑吟吟地解答道:“宰相出了事,史娘娘不大出来见人,其他各宫的娘娘、美人都大大松了口气,连日来都相约到御花园赏花散心,只可惜陛下没有时间!”

  江洛儿心中一动,想起储秀宫结识的几名女子,不由出声询问道:“公公可知今年的选秀是否有结果了?”

  寿福点头道:“陛下封了三位美人和若干才人。”

  “美人中可有原名锦玥的?”江洛儿试探问道。

  寿福认真想了一下,摇了摇头。

  “延秀呢?”

  这回寿福不需细想,脱口答道:“那是珍美人!”

  “噢?”江洛儿对延秀获选倒不觉奇怪,反而对她被策封的名衔感到好奇。

  “说起来,珍美人的封号还有段来历呢!陛下见她清秀柔弱,十分偏爱,但她本姓贾,陛下觉得称她贾美人不合适,索性选个‘珍’字,既取‘真’的谐音,又寓珍贵之意在里面!”

  江洛儿这才恍然大悟,不过转念一想,又不由紧张起来,她想起史书上的记载,史弥远之后,在宋理宗当政的后期,他极其宠信一个姓贾的外戚,那人是一个只懂阿谀奉承、鱼肉百姓之徒,比史弥远有过而无不及,理宗死后更是变本加厉,甚至私下与蒙古签下丧权辱国的条约,并对当时的皇帝隐瞒军情,导致了南宋的最终灭亡!

  那人不会是延秀的什么亲戚吧?!如果是真,要不要找出来先将他杀了再说!

  她正在胡思乱想,寿福手指远处的长亭说到:“珍美人应该与其他几位娘娘一道在云浮亭听曲,可惜江姑娘不方便显身,不然说不定能与珍美人见上一面。”

  江洛儿看了这小太监一眼,不禁佩服起他的心思缜密来,确实,自己如今的身份十分尴尬,既不同一般朝臣又不是皇宫内眷,碰上什么人还真是不好解释!

  江洛儿打定主意要恳请理宗,今后她定要打扮成皇宫禁卫的模样进宫来,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同时,她也决定要笼络自己身边的这个小太监,相信这样玲珑的人物必然不会久居人下,有个能在皇帝身边给自己通风报信的人是再好不过了。

  寿福又说道:“不过,寿福倒是可以找人去打听一下那位锦玥姑娘的去向!”

  江洛儿含笑道:“那就麻烦公公了!”她确是十分想知道锦玥的近况,那样一个可爱直率的少女,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想尽办法去争取,实在难得!

  看着寿福匆忙离去的背影,江洛儿也顿时明白人家也这是在巴结自己,可不是吗?皇帝不定期地与自己密谈,自己在他人眼中也俨然成为了驾前的红人,别看寿福年纪不大,但在皇帝身边做事就是要比一般人机灵得多。

  江洛儿只闲坐了没一会儿,寿福就已经转了回来,喜笑颜开地对江洛儿说道:“江姑娘,可想随寿福去见见锦才人?”

  江洛儿心中一喜,那少女倒底如愿留在了宫中。

  锦玥虽然换上了宫装,少女的稚气却未减,江洛儿远远就看到她站在一棵大树下兴高采烈地喂食雀鸟,这女孩就是这点好,即便身边无人陪伴,也照样懂得如何为自己寻开心。

  寿福停住脚步道:“江姑娘,寿福是陛下身边的人,就不跟着您过去了,免得令您解释不清。我听郑公公说,当初曾有一位因为身体原因突然退出选秀的肖姓女子与锦才人交谊密切。还有,若是锦才人问起,您不妨说是经过打点才获准进来探望的。”

  江洛儿不由笑道:“公公倒是都为洛儿想到了!”

  寿福笑道:“应该的,不过请江姑娘抓紧时间,我们不易在此久留!”

  江洛儿颇为感激地点点头,稳步走向远处的锦玥。

  锦玥见到江洛儿显然是比江洛儿见到她要高兴得多,尤其在得知江洛儿乃是特意前来探望她的,她简直感动得不得了。

  “瑞云,没想到你会来看我,你突然离开后,我真的好想你!”

  江洛儿笑着听她抱怨。

  “要是你没有退出,哪会有那个延秀风光的份儿!你不知道吧,她如今很是得宠呢!”

  “你呢?皇帝对你好吗?”江洛儿知道时间有限,不得不直接问出心中的疑惑。

  锦玥不由笑起来道:“瑞云,你还是那么不通世故!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后宫里有多少女人,光是今年新入选的美人与才人,皇帝都还没功夫一一宠幸呢!我若是得承过恩宠,哪还会独自在这里消磨时间!”

  江洛儿脸色微变,她听得明白锦玥的意思,禁不起替她担忧道:“那你准备怎么办呢?就这么干等?”

  锦玥神色稍稍黯然道:“我不是十分出众的美女,若是你在还好,你得宠怎么说也会提携我,如今那延秀被封为美人,几乎夜夜伴在皇上身边,她又是那样有心计的一个人,估计一时半会儿都不会有我们这些人的机会!”

  江洛儿沉思道:“锦玥,你真的这么想留在后宫,与这么一大群女人争风吃醋?”

  锦玥苦笑道:“我从选秀那天起,一切的心思就放在这上面了!如今,更是再无退路,怎么都不能前功尽弃吧!你说是不是!”

  江洛儿叹口气道:“你就真的这么看中权势?”

  锦玥摇头道:“我与你不同,你一开始就与我们所有人不同,我看得出你确实是没有争权夺利之心,而我从小就被家人告之,我这一生最好的出路就在这宫墙之内,成则幸,败则命,我是一定要走这条路,并且是豁出一切走下去!”

  江洛儿默默凝视她良久,心中暗自盘算着,既然锦玥这么坚定,不如帮帮她,在理宗面前提上一句,依锦玥的性格不难讨得皇帝的欢心。

  想到此,她微笑着鼓励道:“陋室里多明娟,困苦中出英雄!你虽美貌略逊于陋室长大的延秀,但天性活泼,性格坚毅,不是没有机会的!”

  这正是锦玥此时最渴望听到的话,两个少女颇为真诚地相视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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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5-11 09:48:0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十三章 一场大火

  绍定四年,文宣殿大火。
  江洛儿是在半夜被紧急密宣入宫的。理宗派来接她的太监正是她熟悉的寿福,只是当夜的寿福表情严肃,不肯多言,江洛儿硬是套不出半点口风来。

  当江洛儿进宫时,火势已灭,但空气中仍弥漫着浓重的烟熏焦灼之味。

  理宗正焦急地等候在御书房里,看到江洛儿进来,摒退他人后,他说的第一句话是:“洛儿,文宣殿起火时,朕本应在那里读书!”

  江洛儿眉头微挑,知道理宗话里有话,索性等他继续说个明白。

  果然,理宗心有余悸地说道:“朕读得乏了,想起你曾向朕提起过一个明丽可爱的锦才人,就没有声张地悄悄去会她,后来感觉十分困乏,索性在她那里小憩了片刻,怎知,就这么巧,我……”

  似是想到什么可怕之事,他面色灰白,冷汗涟涟,再也说不下去。

  江洛儿倒吸口凉气,心中已经猜测出大概来,自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她思索了片刻,沉着问道:“陛下近来行踪可有规律?”

  理宗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点头道:“近来朕不是在御书房批文,就是在文宣殿读书,以便应对眼前局势的变化。”

  “就是说,宫内的人对陛下何时出现在何地应该是很清楚了?”

  “不错,朕早朝后,总是先到御书房,用过膳,直接到文宣殿,多日来如此!”

  “照陛下刚才所说,您是一时兴起,毫无张扬地离开文宣殿,去会锦才人的?”

  “朕只带了寿福一人,要他引路!”

  “为何悄悄前往?”

  理宗面色微红,似是犹豫了一下,但抬头迎上江洛儿理性深邃的目光,他顿时清醒过来,知道这种时候不应再有任何顾虑。当下镇静地说道:“朕宠爱的珍美人身体怜弱,朕不欲让她得知朕去会其他妃嫔,故此不愿声张!”

  江洛儿没有料到理宗宠爱延秀竟到了这个地步,不由楞了一下。

  理宗自然捕捉到了江洛儿眼中刹那间闪过那一丝惊异之色,苦笑道:“朕也知道,朕是有些过分宠爱她了,不过朕并不是怕她,只是不想再无谓地惹她郁闷生病。”

  江洛儿脑海中迅速闪过延秀那张惹人怜爱的小脸以及她那杂乱的脉像,并不作声。

  半晌,她才又问道:“陛下离开文宣殿时,确定没被人看到?”

  理宗道:“不会,朕命寿福调开其他人,只说朕想要休憩一会儿。”

  “陛下的护卫呢?”江洛儿知道理宗身边的几名贴身护卫都不是寻常之辈。

  理宗面有愧意道:“朕说想要清静一会儿,将他们也给打发走了!”

  江洛儿不由得叹了口气。

  理宗摇头道:“从今往后,朕说什么都不敢如此大意了!”

  江洛儿明白他自此已真正起了戒备之心,怕是有心之人再难找到机会对他下手,自己已经不必再劝。于是对理宗说道:“陛下请唤寿福进来,洛儿想问他几个问题。”

  寿福回答江洛儿的问话时,显现出过人的沉着。

  “是,奴才完全按照陛下的吩咐遣退他人。”

  “没有,奴才特意引领皇上走一条僻静的小路,奴才特别留意过,没人看到圣驾。”

  “没有,奴才谁都没有知会,就连王公公都瞒着。既然皇上不想声张,奴才不敢将皇上的行踪透露给任何人。”

  说到这里,连江洛儿都不得不佩服这小太监的机灵,抬头看理宗,他正十分满意地盯着寿福,江洛儿暗暗叹息,自己果然没有看错,这小太监出头之日不会太远了。

  寿福退下后,理宗问道:“洛儿,你怎么想?”

  江洛儿斟酌道:“若是有人想要对陛下不利,这确实是一个大好机会!从动机来说,史贼病重,陛下正一步步收回朝权,必然触动某些人的利益;从时机来说,下手之人选中宫中一向最为清静的文宣殿,必定十分熟悉陛下的起居规律以及宫中环境;此外,宫中的防范一向严密,不可能有外人潜进来而不被察觉。”

  “是宫中人?”理宗语气微微颤抖道。

  江洛儿又慎重想了想,才沉重地点了点头。

  “好,好!”理宗突然冷声大笑道:“朕早就知道这皇宫里有不少人被外臣收买,只是没想到,这帮奴才会这么胆大包天!”

  江洛儿叹气道:“那人千算万算,却没有算到陛下会临时起意,悄悄离开文宣殿。依洛儿猜想,陛下感觉困乏,不排除被人用药的可能,下手之人原本定是想趁陛下昏睡,一把火烧起来,逃之不及!”

  “你也怎么想?”理宗叫道:“朕也正怀疑怎么好好的朕会突生睡意!”

  “可那人既有机会给朕下药,为何不干脆用毒药,岂不更直接!”理宗不解地问道。

  “洛儿觉得这正是主谋之人心思缜密之处,他虽然有意加害陛下,却不欲让世人知悉这是个阴谋,只想做出意外的假象,避免朝野激发动荡。”

  江洛儿心中暗想,若是我有弑君的想法,也会这样做,若是背负起弑杀君主的大逆不道罪名,再有野心都不会令群臣百姓信服与拥戴。

  理宗也是个聪明人,念头转动间也已想通,不由面色转青,咬牙切齿道:“若是被朕查出来,朕势必灭他九族!”

  江洛儿沉思道:“有这种动机之人相信不在少数,恐怕一时间还不易排查出来!”

  “那可怎么办?”理宗急道。

  “洛儿以为如今最紧要的还是先将隐藏在陛下身边,有下手机会的那人揪出来。一是避免他狗急跳墙,再对陛下下手,或是被人灭口,二是可以顺藤摸瓜,并找出证据来,令背后指使之人再无可逃!”

  “那你说,该怎么办?”

  “想必能接近文宣殿的宫人宦官不会太多,如今只能排除寿福一人,其他人都有嫌疑!”

  “朕这就命人对他们每一个都严行拷问!”

  “洛儿觉得还是不要打草惊蛇的好!”

  “这……”

  “若是惊动了下手之人与他背后的指使,只怕陛下再无机会将人揪出来!”

  理宗头脑渐渐冷静下来,点头道:“不错!朕只说文宣殿起火是场意外,洛儿你替朕私下探查一番!”

  江洛儿心中暗喜,这理宗毕竟不是一个没有头脑的昏君,一经点拨儿就找回了心智。当下道:“洛儿遵命,只是洛儿对宫中人事都不甚熟悉,还望陛下能找个最为亲信之人与洛儿里外配合。”

  “就寿福吧,如今朕也只信得过他了!”理宗无奈道。

  江洛儿点点头,那小太监确是好人选。

  理宗沉默了半晌,突然抬头盯着江洛儿道:“有大臣劝朕乘机罢免史弥远,并逐一对他的亲信开刀。”

  江洛儿也沉默半晌,缓缓说道:“失意事来,处之以忍,得意事来,处之以淡。”

  理宗一楞,不由笑道:“当年你还不过是个孩童,就对朕说‘忍耐一时,方可海阔天空’!如今你已长成风姿少女,预言也已逐渐成真,又对朕说‘得意事来,处之以淡’!”

  江洛儿也跟着他笑起来。

  理宗又道:“当年听了你的话,朕才有今天,如今朕自然还是会听你的话。朕当然明白不可操之过及的道理!”

  看了一眼江洛儿,他若有所思道:“这次要不是听了洛儿的话,心生好奇,及时离开了文宣殿,朕也不会逃过这一劫。洛儿你会不会是老天特意派来辅助朕的呢?”

  江洛儿一时无语,她并不相信这种无稽之谈,但为何她会莫名其妙地来到南宋?难道真有什么玄机?

  要她辅助这个末落王朝的皇帝?不,江洛儿心中暗笑,她可不想辅助他,她只想借助他!

  走出御书房,天色已经泛白,寿福恭恭敬敬地送她出宫。

  行至僻静之处,寿福神色颇有些紧张,小声问道:“江姑娘,小人有一事想要请教姑娘。”

  江洛儿原本正想着心事,被他打断,不由好奇道:“寿福,你要问什么?”

  寿福又谨慎地四周看了两眼,才低声道:“姑娘可是觉得这火起得蹊跷?”

  江洛儿知道要查清此事还要借助于他,当下认真答道:“不错,从古到今皇宫中的火灾屈指可数,即便起火,哪一次听说过火灾会发生在皇帝停脚的所在?”

  寿福面色凝重道:“小人也觉得不对劲儿,要不是皇上突然起意临幸锦才人,悄悄离开文宣殿,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江洛儿不由笑道:“寿福,想不到你还能说出这么文绉绉的话来。”

  寿福面颊微红道:“让姑娘见笑了,小人入宫前在乡间旁听过几年私孰。”

  江洛儿鼓励道:“很好,你日后在这宫中定会大有前途!”

  寿福施礼道:“多谢姑娘,今后还望姑娘多多提携!”

  江洛儿笑道:“你成日跟在皇上身边,要你提携我才是真!”

  寿福一本正经地说道:“江姑娘又说笑了,寿福再愚钝,也看得出姑娘在皇上心目中的份量。”

  江洛儿听了,心中暗暗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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