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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鼻涕熊

挖个坑~准备转个好看的~《清宫 情空 净空》已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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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9-1 12:06:41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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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部 第十章

作者:晓月听风


    一个时辰后,康熙回来了。皇后还没有生,太医们说可能是难产,他顾不得许多,便直奔坤宁宫而去。

    我静静地待在乾清宫,安安分分做着自己的工作,心中无波无澜。赫舍里的结局早已注定,我是有些感叹的,却并没有太多的情感投注在这上面。说我无情也罢,我还没有好心到为自己的情敌悲伤,其实也无需悲伤,她有她的痛苦,我有我的哀戚,半斤八两。

    不知过了多久,只知道天已经黑了,坤宁宫终于传出孩子的哭声,随即便是皇后出大红的一片慌乱。我知道,这个康熙的第一任皇后已经离大去不远了。

    估摸着康熙今晚是回不来了,我正准备整理一下然后休息,突然听到外面有人说道:“皇后娘娘传曦敏过去。”

    我不由一愣。身为康熙最重视的人和表面上最得宠的后妃,我跟她一向避免直接碰头,甚至康熙和孝庄也有意识地不让我们单独相处。如今她快要死了,不抓紧时间跟康熙好好待着,找我做什么?

    虽是不解,我还是不得不穿上衣服跟了那太监过去。走进皇后寝宫,只见奶娘抱着刚出生的小阿哥,康熙一脸哀戚坐在皇后床前,皇后躺在床上,奄奄一息。

    康熙见我进来,看了我一眼后便转向赫舍里,我在心里微微一叹。

    盈盈跪拜,我轻声说道:“奴婢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起来吧。”康熙轻轻说道。

    “是……曦敏吗?过……过来。”赫舍里艰辛地说道。

    我看了看康熙,他也是一脸疑惑看着我,我纳闷地走上前去,站在床前听候吩咐。

    只听赫舍里又道:“小……小阿哥……把小阿哥抱过来。”

    一旁的奶娘急忙抱着孩子上前,赫舍里已经没有力气抱孩子,只是示意她把孩子交给我。

    我一时间大为愕然。从来没抱过刚出生的小孩,自从我把亲戚家的小孩抱哭以后就体认到自己实在没有抱小孩的天分,从此再不敢乱抱。但此刻是皇后的旨意,只好硬着头皮笨手笨脚地接过来,说也奇怪,不知道是不是小小胤礽太不怕生、太好养?他在我怀里竟然不哭不闹,让从来没有这种经验的我倍感新奇。

    揣摩着皇后的意思,我抱着小阿哥凑上前去。把他展露在母亲面前。赫舍里却摇了摇头,说道:“曦敏……我把他,交给你了……你,你要好好待他……”

    我一听大惊,忙道:“皇后娘娘,使不得!!”

    康熙也急忙安慰她道:“赫舍里,别担心,你会好起来的。”

    她又是摇了摇头,说道:“皇上,臣妾……不行了。曦敏,”她拉着我的手,艰难地说,“答应我,一定要好好照顾这个孩子,虽然,你不是皇上的嫔妃,但……你在皇上的心里比宫里所有的女人都要重要,……只有你,只有你的承诺我才会放心,答应我……”

    “这……”我一脸为难。且不说要我保护自己情敌的孩子,便是我的身份也由不得让我照应一位皇子啊!我看看康熙,只见他正一脸震惊看着赫舍里。

    赫舍里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抓住我的手,满脸哀戚地看着我,苦苦哀求:“我知道这样做是强人所难,可是我放不下这孩子啊!可怜他一出生就没有了母亲,要如何才能在这深宫活下去?只有你……只有你,有了你的护佑他在这宫里便能无恙……求求你看在孩子还小的份上,答应我吧……”

    我真的吓到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赫舍里对我有这么大的信心,但面对一个垂死之人的哀求我还能怎么办呢?只好叹了口气,轻轻说道:“皇后不必如此,奴婢遵命就是。”

    听见我的承诺,她一下子静了下来,愣愣地看了我半晌,然后就像被抽干了全身的力气,颓然躺倒下去。

    康熙一见大惊,急忙大叫:“太医!太医!”十几个太医闻声赶来,号脉的号脉,拿药的拿药,乱成一团。

    我抱着胤礽,站在那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正尴尬间,忽听赫舍里叫道:“曦敏……”

    我忙走上两步,说道:“奴婢在。”

    她睁开眼睛看着我,眼神复杂地说:“于心,其实我真的恨你……可是……我总觉得,你是最了解我的人。孩子……就交给你了……”

    看着她恳求的眼神,我心里叹了口气,淡淡地说道:“我知道了。”

    她转过头去,闭上眼睛,眼角滑落晶莹的泪珠。

    几个时辰之后,皇后赫舍里氏薨。

    ****

    赫舍里死了,康熙心里复杂难安,索性辍朝五日。胤礽被带到了乾清宫,自有奶妈照料,我是一点都不会照顾婴儿,干脆什么也不做。

    走出房门,只见康熙站在台阶前,对着天空发愣。我轻轻走过去,问道:“皇上在想什么心事呢?”

    他回头看着我,轻轻把我抱进怀中,叹道:“朕……对不起赫舍里。”

    我知道他指的什么,一时无语。

    我们俩就这样互相依偎站着,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突然说道:“还记得么,曦敏。以前你曾经跟朕说过,皇帝生来注定不会一夫一妻,所以不应该多情、不容许多情。朕……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希望自己不是皇上。”

    我默默地听着,只听他接着道:“如果朕不是皇上,就不用令赫舍里伤心,也不会让你伤心,于你做一对平凡夫妻,生死相随,祸福与共。”

    我默然。真的不想做皇帝么?那为什么一口一个“朕”?自古以来男人的功利心就远大于女人,男人们首要的是建功立业,然后才是成家生子。尤其是他这种生来就决定了必然不平凡的男人,更是渴望着建立自己的不世伟业。再是倾心相爱的人在他们心中也只能排第二位,此刻他只不过是对赫舍里心存愧疚,才会产生这种念头,骨子里却从来没想过要放弃皇位的。

    我轻轻叹了一声,只能说道:“皇上,就算不是夫妻,奴婢也是与皇上生死相随,祸福与共的呀。”

    他看着我,泛起欣慰的笑容,将我紧紧抱住。

    偏殿传来胤礽的哭声,他皱起了眉头,问道:“那天赫舍里说你是最了解她的,她有什么要求是没说出来的么?”

    我沉默了一下,想了想还是说道:“皇上,其实皇上一想就明白,作为一个皇子,最光明的前程是什么?作为一个母亲,最想为自己的孩子做的是什么?”

    他放开我,慢慢走下台阶,走了几步,然后叹了一声道:“朕……是时候立个太子了。”

    ****

    六月里,形势有所好转,虽然温州总兵祖弘勋叛变,但金华副将牟大寅却败耿精忠将于常山。月末,康熙封福全为奉命大将军开赴浙江前线。

    我知道福全智勇双全,骁勇善战,一生为康熙立下了不少汗血功劳。康熙也是极信任这位大哥,兄弟俩人对孝庄都是极为孝敬。虽然因为我的关系两兄弟有些嫌隙,但并不妨碍他们之间的兄弟之情。

    知道了康熙的旨意,我只是淡淡说了一句:“奴婢想为裕亲王饯行。”康熙默默地看了我半晌,微微一叹答应了我的要求,却又马上狠狠地抱住我,微酸地说:“只准你见一面,不许喝酒,不许和他多说话,不许……”的

    我不由好笑,拿眼睨着他,顽皮地说:“知道啦,我的皇上!”

    他无可奈何地看着我,心有不甘地狠狠吻住我。

    得了康熙的准许,他在宫中为福全壮行,我却在城外的十里亭里侯着。等了一阵子终于等来福全的军旅,便差了个太监去把他请了来。

    看见我坐在那里,他不禁一愣。我微笑着站了起来,看着他一身戎装,英挺潇洒,往日的书卷气于如今的彪悍之势融合在一起,形成一种难以言喻、独一无二的味道。

    拿起石桌上的两杯茶,我笑盈盈地说:“曦敏特地在这里为大将军饯行。”

    他恍然大悟,伸手接过茶杯,我笑道:“真是不好意思,大将军也知道我不擅喝酒,出来的时候皇上严令我不得碰酒,只好以茶来代替了。”

    他的脸上浮现出复杂的神情,看着手中的茶杯脸色变幻不定,幽幽问道:“皇上叫你来的吗?”

    我摇了摇头,道:“我自己要来,皇上答应的。”于他,我一直有种负疚感。如果连他带军出征都不露个面,未免太不近人情了。

    他的眼中终于浮现出欣喜的神情,与我将茶水一饮而尽,意气风发道:“曦敏,你等着吧,我一定会凯旋而归的!”

    我笑看着他,衷心说道:“曦敏在这里祝大将军旗开得胜,武运亨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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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9-1 12:07:4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部哦:)

第六部 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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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9-1 12:08:02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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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部 第一章

作者:晓月听风


    伞盖幡幢招展,刀枪剑戟林立,身着黄马褂的御前侍卫,劲装箭袖的八旗骁勇,威风凛凛的八旗禁军和典雅庄重的皇帝銮驾井然有序肃立在北京郊外,康熙摆行驾于此,迎接凯旋归来的裕亲王福全。

    他身穿蓝缎地彩绣龙袍,身披紫貂金绣锦披,头戴暖帽,站立在卢沟桥前,不时走来走去,翘首以盼。我看着他,不由好笑。

    “皇上,裕亲王还有一阵子才到呢,您不必着急。”我笑道。

    他看了看我,脸上有些尴尬,但更多的还是兴奋,笑道:“朕是有点急不可耐了,不过裕亲王离京六年,又屡建大功,朕真的想早点儿见到他。”

    我笑了笑说道:“皇上兄弟情深,真情实意,裕亲王知道了,必也是非常高兴的。”

    他笑笑,又再踱了几步,然后手抚上卢沟桥头的狮子头,不由感慨道:“终于熬过去了……当年如果不是你的劝慰鼓励,朕恐怕也支持不到今天。”

    我微微一笑,想起了康熙十三年的事儿。当时朝廷初闻耿精忠反,吴三桂又占领了几乎长江以南的所有地区,并向清廷提出划江而治的要求。当时朝廷连战连败,人心不稳。反叛的将领越来越多,失去的地方也越来越多,叛军来势汹涌,大臣们嘴里不说,心里却难免怨怪康熙当初一意孤行撤藩的举动太过猛浪。内外交困,令他的心理产生极大的混乱,一度对自己失去了信心。当时他曾问我:“朕是不是真的错了?还是向吴三桂妥协比较好?朝廷真的还有胜望么?”

    我看着他,笑了λ担骸俺⒈厥ぃ庖坏惚鹑丝梢曰骋桑噬先淳圆荒芏。裨蚰切┤匀辉谇跋叻苡伦髡降慕棵撬堑呐τ炙闶裁矗磕训阑噬峡梢匀淌馨氡诮焦笆窒嗳寐穑俊?

    康熙听了之后苦思一夜,至此再不曾动摇过平叛的决心,并以身作则稳定大臣们的心思,大清朝廷上下一心,与吴三桂等人苦斗六年,终于在最近夺回了战场主动权,将叛军压制下来。

    如今朝廷已经节节胜利,吴三桂等人却是兵败如山倒,当初鳌拜只不过祸乱朝廷,这场经年历久的战祸却是烧遍了大江南北,相比之下,更是康熙继位以来所遇到的最大困难。如今眼看着雨过天晴,也难怪他如此感叹。

    他忽又转过头来问我:“曦敏,你说,朕给裕亲王赏些什么好呢?”

    我抿嘴笑道:“皇上跟裕亲王兄弟连心,王爷最喜欢什么皇上最清楚不是?怎么反倒问起奴婢来了?”

    他笑了笑,说道:“也是。唉,朕这位兄长功名利禄都不喜欢,当年先皇问他以后的志向是什么,他只说希望成为一名贤王,先皇传位于朕,他也没有任何意见。这样的人,赏些什么才和他的心意呢?”他现出苦恼的神情。

    如此“正常”的常人反应他也只会在极少数极亲信的人面前显露出来,我想了想,说道:“若依皇上这话,以奴婢看来任何赏赐倒不如一顿家宴来得实在。”

    他眼睛一亮,问道:“乾清宫家宴?”

    我呵呵一笑道:“皇上,乾清宫家宴时时可设,况且皇宫规矩众多,又哪里算得上赏赐了?”

    “你的意思是……”

    “皇上若能够驾临裕亲王府,与裕亲王如一般兄弟似的吃上一顿家宴,一来顺了王爷的喜好,二来也是他莫大的荣光。皇上以为如何?”

    “好!”康熙抚掌叹道,“这么好的法子,朕怎么就没想到呢?曦敏,还是你聪明。”

    我浅浅地笑着,这就是帝王家的悲哀。寻常人家最最平常的家居生活却是他们眼中最困难的事情,牵涉到帝王的更是一种“无上”的荣光。福全太过多愁善感,身为皇子却对平凡的生活满腹向往。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情景我还历历在目,虽然他因为天生的身份注定无法平凡,但至少偶尔的温馨亲情我还是想要尽量让他尝尝的。

    正说着话,一名御林军来报:“禀皇上,裕亲王在一里外侯见。”

    康熙大喜道:“快宣。”

    那御林军领命去了,不一会儿,只见福全戎装未脱,却弃鞍下马向这边急急走来。带来至卢沟桥上,屈膝跪了下去,高声道:“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康熙满面笑容将他扶起来,笑道:“裕亲王啊,此次出征,你辛苦了。”

    福全道:“这都靠的是皇上英明决断,恩泽盖天。”

    康熙拉住他大笑道:“你我兄弟之间就不用这些马屁客套话了吧?六年来,你收福建,平耿精忠,败郑锦,朕记得一清二楚。该是你的功劳就是你的功劳,朕知道的。”拉着福全缓缓前行,他边走边说道,“本来朕是想赏你权势富贵,不过你一直就不看重这些,因而敏敏说不如上你一顿家宴,朕也就准了。”

    福全听到我的名字,顿了一下,向我看过来。我笑盈盈行了个宫礼,说道:“奴婢见过王爷。”

    他看着我,有些愣怔,直到康熙又拉着他前行,这才收回心思。只听康熙又道:“你刚回来,好好休息一下,丙午朕拜驾裕亲王府,咱们就像普通的兄弟一样好好吃顿饭。”

    “皇上!”福全一惊,眼眶也有些湿了,嗫嗫地说不出话来,只能跪下道:“谢皇上恩赏。”

    康熙一把把他拉起来,笑道:“看看,怎么又来了呢?”于是拉着他继续前行,并让他上皇辇同行。福全哪里敢受,急忙推辞,却拗不过康熙,最终只能千恩万谢跟他一起上了车。

    回得京来,自然少不了一番封功赐赏,福全自回宅邸休息,匆匆已过五日。

    吃过晚膳,康熙便带着我微服出宫来。他头戴一顶紫缎便帽,身穿蓝色长袍,套了一件玫瑰紫马褂,腰间坠了一个汉玉坠儿和一个吉祥富贵荷包,脚下蹬着一双千层底掐云凉靴,一副翩翩贵公子的风流潇洒。我身穿蓝缎绣蝶坎肩,配上紫色百褶长裙,脚穿旗鞋,看起来竟也有几分士族淑女的味道。

    我们也不急着到裕亲王府,一路上走走看看,康熙还不是拿起那些摊贩上的小玩意儿把玩。他问我想要什么便买给我,我笑着摇头。宫里的东西无一不是精品,也没有什么缺的,只是嘴馋,看着那些小吃便食指大动。他便要我想吃什么尽管说,我又是摇头,他说他也一起吃,我更是急忙劝阻。今天是去裕亲王府做客的,结果他这个客人先吃饱了像什么话?于是他也笑了,说那改天专门找个时间再出来,让我好好吃个够。我笑着,体会着他的温情和关心。

    终于来到裕亲王府,我上前叩门,想来福全是打过招呼的,门房见了我们两人,恭恭敬敬地问道:“请问两位尊姓?我好向我家王爷通报。”

    我笑道:“这位是龙公子,我是公子的奴婢,就请这么说吧。”

    门房应着去了,不一会儿就见福全疾步走来,看到康熙倒头就拜道:“臣参见皇上……”

    还没等他说完康熙已经把他扶起来,笑道:“既然说了今儿个咱们就像普通人家兄弟那样,你就不要多礼了。来,我们进去吧。”说着挽着他的手走进门去。

    裕亲王福晋早逝,之后他经常为康熙巡边,接着便是六年平叛,不知有意还是无意,他一直没有续弦。而他也没有什么侧福晋、小妾之类的,仆佣也不是很多,所以硕大的王府看起来有些冷清。

    冷清并不代表荒凉,事实上整个裕亲王府亭台楼阁,回廊曲桥曲曲折折地架在池塘中,水榭楼阁一样不少,此时已经初冬,凉风微拂,烟烟了了的,别有一番滋味。

    康熙一边走一边看着,感叹地说:“二哥,你这地方美则美矣,却始终少了几分人气。我看还是赏你一些歌戏奴婢吧,或者赐个福晋?前儿个皇祖母还念叨着要给你续弦呢。”

    福全忙道:“多谢皇上、太皇太后挂心,只是如今天下尚未安定,福全怎能只顾自己享乐呢?”说着有意无意,瞟了我一眼。

    我低下了头,康熙也没再说什么,福全要请他去客厅,他却拉着福全直奔书房,只说坐在客厅未免生分。进得书房来,他看着满屋子的藏书赞不绝口,忽又看到书桌上放的一支紫毫笔,不由微微一愣,叹道:“先皇给你的这支笔,你倒是保存得好。”

    福全听了也是一愣,随即清叹一声道:“如今只能睹物思人,所以我也是特别珍惜的。”

    康熙见话题有些沉重,便扯开了笑道:“说起来你的个性倒是有些像先皇,记得先皇问起你的志愿的时候,你说‘愿为贤王’,当时把先皇都吓了一跳呢。”

    福全也呵呵笑道:“没办法,我就是对这些权势名利什么的不感兴趣,看你如今废寝忘食处理政务,换了是我早就熬不住了。”

    康熙笑道:“世间人汲汲经营,谁不是为了这权势富贵?偏偏你唾手可得倒是不屑一顾,你也真是个怪胎。”

    两人说着话,聊着许久未叙的兄弟之情,时间不觉飞快过了。

    福全是知道皇帝的生活起居的,酉时便摆了晚饭。按照他的安排,康熙自然是坐上位,自己下首陪座。康熙却让他坐了自己旁边,又让我坐在另一边。这个安排不禁让我和福全都吃了一惊。要知道有资格坐在皇帝身边的,除了皇后,连皇贵妃都不行。就算在一般的富贵人家,也只有主母能够坐在家主的旁边。我深觉不妥,不敢受,康熙却笑道:“敏敏你也不是外人,我说过今天咱们一家就像平常人家一样相处,你也别记挂着什么宫里宫外的,就照一般人家的规矩来。”

    这番话明明白白昭示了我在他心中的地位,我觉得鼻子有些发酸。再看看福全,却在一瞬间有些黯淡了容颜,心里又有些难过。但有些事情,捅破了反而比较好,让人抱着没有希望的期待未免太过罪过。于是照着康熙的吩咐,在他旁边坐了。

    席上,依旧谈笑风生,但大家都吃得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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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9-1 12:09:18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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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部 第二章

作者:晓月听风


    康熙十九年十一月己酉,夜晚早早地降临了北中国的大地。已经有些刺骨的寒风刮得人脸颊生疼,只想躲在屋里围着炉火喝酒取暖。宫里没有差事的太监宫女都缩回屋里去了,禁军们顶着寒风在黑夜里例行巡逻着,有些懒散。这几年皇宫里再没有出什么事端,把人的警觉心都磨平了几分。

    我呆在自己的屋子里审阅着今天白天带回来的情报,明天是要呈给康熙看的。其中有一条令我特别担心,似乎福建方向、台湾那边有人秘密上京。希望不要出什么事才好——我心里总有些不祥的预感。台湾郑氏与吴三桂等人联合起兵反清,如今耿精忠已降,吴三桂也走到穷途末路,郑锦更是被福全击溃,这种情况下,难免郑氏之人不会孤注一掷。

    又看了一会儿,我把值得给康熙看的信纸放到一边。本来应该誊抄在一起,但一来我实在太懒,二来我的书法实在见不得人,当初简体字都写不好了,何况这些繁复到令人头疼的繁体字?来了古代这么多年我也懒得去练,平日要写什么都是找人代笔,以至我自己的书法从来没有进步过。

    走出房门看了看东暖阁的方向,灯还亮着。今天康熙并没有点召嫔妃,那是还在办公了。我想了想,干脆拿起整理好的情报,向着暖阁走去。

    刚走了没几步,忽然一声大喝响起:“有刺客!!”乾清宫倏地沸腾起来,禁军们如波浪般涌过来,御前侍卫蜂拥而至,侍卫统领带几个人冲进暖阁保卫康熙,其他人在门前门后牢牢实实堵住了通路,一时之间,乾清宫灯火通明,人影憧憧。人虽多却不敢喧闹,只见团团禁军把几个蒙面黑衣人围在中间,廊下、阶前、墙头、屋顶密密麻麻的全是人,却只闻乒乒乓乓的打斗声。太监宫女们都被禁军堵在屋子里,就算没人堵,估计他们也不敢跑出来看热闹。

    什么人竟敢夜闯禁宫?我不由好奇。看他们在重重围困之中仍然进退有据,丝毫不见慌乱,我不禁有些佩服。忽又想起刚刚看到的情报,心中升起不妙的感觉,此时忽见东暖阁的方向禁军一阵骚动,御前侍卫们簇拥着康熙走了出来。

    我不由有些怨怪康熙怎么这么大的好奇心!须知乾清宫室多床多,宫殿跟迷楼似的,皇帝从来不把当晚的居处告诉不相干的人,为的就是避免被人行刺,没想到他倒好,自己走出来给人当靶子。虽然他注定会当六十一年皇帝,但要是受了什么损伤也是不好的。我没好气地走过去,怎么也得把他劝回屋子里去才行。一路上禁军、御前侍卫都是认得我的,不敢阻拦,乖乖地让出路来。

    突然被围困的黑衣人做出了异常的行动,果然不出我所料地向着康熙的方向杀过去。不过好在禁军和御前侍卫的反应迅速,人也够多,瞬间就将皇帝保护得水泄不通。黑衣人的攻势不过几眨眼的工夫就被压制下来,又陷入重重包围。

    康熙见那些黑衣人武功不弱,虽然被围困了却也是顽强抵抗,不由皱了皱眉头,微一示意,几个身手高超的御前侍卫便越向场中,与那些黑衣人搏斗起来。虽然黑衣人的武功未必就比御前侍卫差,但毕竟他们已经被包围厮杀了好一阵子,力气难免有所不继,所以不一会儿就落在下风,中剑的中剑,挨掌的挨掌,其中一个人武功最高,被两名御前侍卫缠着,此时为了闪避凌厉的掌风,跃向着我这个方向。我吓了一跳,连忙后退,而那些禁军自然知道我对康熙的重要,皇帝固然不能有所闪失,如果我出了什么事也够他们受的,当下也是急急忙忙把我密密麻麻围了起来,以防不测。

    我却在那人一抬头间跟他的双眼相对,心头不禁重重一跳。那双眼眸我是见过的,甚至是熟识的。而那双曾经以无比的真情真意凝视过我的眼睛也是露出了震惊的神色,一时之间竟然忘记的反应。身后的御前侍卫趁机杀来,他仓促中往旁边一闪,左臂和左肋先后吃了一剑,人却倒也避了开去。

    此时康熙也发现了我的情况,不禁大叫了一声:“曦敏!!”然后他身边的十数个御前侍卫便向我这边冲过来。那黑衣人眼神闪烁了一下,倒也没有试图进逼,反而退了开去,眼看着那些匆匆赶来的御前侍卫把我围在中间。

    我心里突然抽疼了一下,明知道他们今天身陷重围必定难以逃出生天,难道就这样袖手旁观么?

    我咬了咬牙,突然“哎呀”一声跌坐在地上。康熙在那边焦急地注视着我,此时看到我倒地,再也顾不得许多便向我这边冲过来。他一动,那些禁军和御前侍卫必然也要跟着动,牵一发而动全身,一下子原来井然有序的包围圈就发生了混乱,铜墙铁壁出现了不该有的破绽,那黑衣人眼中再次露出震惊的神色,莫测地看了我一眼,便抓紧时机带着那些黑衣人杀出重围而去。禁军们也不是吃素的,经过短暂的失常以后就马上恢复过来,吆喝着追了上去。只是那些黑衣人穿墙越户,狡猾如狐,又哪里追得上?

    康熙却是瞄都没有瞄一眼,只顾一把把我抱进怀中,紧张地问:“敏敏,怎么了?哪里伤到了?”

    我觉得一阵心虚,也不敢看他的眼,只是低着头道:“奴婢没事,只不过吓了一跳,没站稳而已。”

    “真的没事么?”他抬起我的脸,仔细审视了一番,确定我没事才松了口气,但仍是把我牢牢抱住。

    “皇上。”御前侍卫统领躬身说道,“贼人已经逃匿,请皇上示下。”

    我感觉到康熙正在探视着我,不禁心口一阵紧缩,不知道这个英明睿智的帝王是否看穿了我的蹩脚演技。然而他看了我一阵,终究什么也没说,只淡淡对侍卫统领道:“令九门提督封锁城门,严加搜查。只是……不要太过扰民。”

    那人答应一声自去宣旨,我却松了一口气。虽然说是“严加搜查”,但这后面一句“不要扰民”却让前一句话的功效大打折扣,如果那些黑衣人在京城里有落脚点,想要避过搜查也不是不可能的。

    康熙看了我一眼,突然把我抱了起来。我惊呼一声,为了保持平衡急忙双手圈住他的脖子,叫了一声:“皇上?!”

    他看着我,说道:“只是受到惊吓也不能大意,朕还是叫太医来看看,开些补气凝神的方子吧。”说着抱着我向暖阁走去。

    我又是一惊,忙道:“皇上,奴婢真的没事,休息一下就好了。”见他这么紧张我,我心里不禁有些心虚得发疼。

    他迈步走进暖阁,把我放在锦榻上,深深地凝视着我,问道:“真的没事?”

    我急忙答道:“真的没事。”

    他叹了一声,用手轻轻抚着我的脸颊,眼中神色复杂,惋叹、爱怜、无奈、宠溺,兼而有之。我被他看得心慌不已,忙不迭别开了眼,垂下了头。

    他在我耳边轻轻说道:“曦敏,今儿个……留在这儿好吗?”

    我呼吸一窒,心跳也停了一拍,猛地抬起头来,却看进那一双充满情意的眼睛,就像被卷进漩涡一样,再也挣扎不开来。

    暖暖的炉火烘得房间里暖烘烘的,连身体也有些躁热起来,浓烈的眼波密密地交缠在一起,我觉得脸上越来越烫,急忙想转过脸去,却被他双手牢牢地捧住了。眼看着他的俊脸越来越接近,我不敢动弹,只能无助地闭上眼睛,感觉双唇被他爱怜地含住了,用舌头细细的描绘着唇型,脑中有点发晕,不自觉呻吟了一声,却被那只灵舌抓住机会侵入我的空间,霸气地强迫我的舌头与之共舞。越来越炽烈的火焰向我席卷而来,眩晕的感觉更加强烈,我就像缺氧一样喘不过气来,浑身软绵绵地使不上一点儿劲,只能瘫在他怀里任他为所欲为。

    令人迷失的欲念流转在空气中,我早就不分东西南北,突然一个尖细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说道:“太皇太后差奴才来问问,皇上是否无恙?”

    我猛地一个机灵,一下子从情欲的迷潮中清醒过来,顾不得许多一把推开了他。他的眼中浮现出懊恼的神情,强自忍耐着怒火道:“朕没事,你去回了太皇太后,就说朕本来不想深夜惊动她老人家,故而未遣人通报,让她老人家担心是朕的不是。如今夜已深了,请太皇太后早些歇息,朕明儿个再去给她请安。”

    门外的太监答应着去了,他浓烈的眼神再次投向我,我一惊,急忙站起来道:“皇上,时辰不早了,请皇上早些安歇吧。”

    看到我的态度,他的脸色霎时间沉了下来,眼神也回复清明,甚至带上了一丝淡淡的悲哀,深深地看着我,叹道:“曦敏,你……究竟何时才能真正敞开心扉接受我呢……”

    我无言以对。其实我并不是刻意逃避,甚至早在决定留在他身边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是一旦事到临头,我的脑海中总是会无法遏制地出现他那众多的嫔妃,一种难以名状的感觉油然而生,便忍不住却步了。

    这话当然是不能跟他说的,我只能低下了头,默然而立。他长长地叹了口气,走过来紧紧抱住我,力气好大好大,仿佛要把我整个人揉进他的身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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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部 第三章

作者:晓月听风


    之后的一个月,因为擅闯禁宫的刺客并未抓住,康熙担心我的安全便不准我出宫。再之后,年关到了,大大小小的事情多如牛毛,弄得我晕头转向哪里还有工夫想别的事?

    十二月初,宫殿监便向康熙奏请除夕、元旦两回家宴的准备工作,除夕宴有皇后嫔妃陪宴,元旦宴由王公、阿哥们陪宴,那是半点马虎不得,而且准备功夫繁复,非得提前多日进行才行。到了已酉,只见乾清宫丹陛上左右安设了两座万寿天灯,丹陛下也安设着两座天灯,晚间灯火通明,万寿灯自树杆之后,左右各悬万寿宝联16幅,每幅两面都绣金字联句。我边走边看,虽然已经见过很多回,但我自己是从来不参与其中的任何布置的。不光如此,两回的家宴我都不会参加,我这个康熙心底的爱人跟那些名正言顺的妻妾们共处一室难免尴尬,更是有多生事端的可能,跟他的那些兄弟子侄们之间也没什么交情,倒不如跟下面的宫女太监们一起围着火炉喝点儿酒,吃点儿东西,说说笑笑来得自在。

    走进乾清宫西次间,康熙正在里面写字,听到我的脚步声抬起头来看了一眼,随即笑道:“你来得正好。来,这些个‘福’,你拿去贴起来,添福添福。”

    我笑着走过去,拿起那龙飞凤舞的“福”字,那可是康熙手书啊!拿到现代的拍卖场不知能卖多少钱呢!

    “贴到哪里?”我有些摸不着头脑,于是问道。

    他轻笑着敲了敲我的额头,说道:“当然是贴到你房前,——不许偷懒,过年的时候我要看到它好好地贴在你窗门前。”他知道我一向对这些虚文凡俗不感兴趣,大多都是阳奉阴违。

    我不由笑了,说道:“既是这样,那我先收起来,等除夕夜再贴出来以免招摇。”

    他笑道:“随你,反正我去的时候一定要看见它,不然你就该罚。”

    有些严厉的语句却是用戏谑的口气说着,我细细体味着里面的温情。这么多年,除夕夜他照例是有很多事做的,但不管有什么事,新旧交替的时刻他一定会陪我度过。只有两个人,就这么静静地待在温馨的房里,听着外面的喧哗,品味着众生的快乐,不用大声说笑,我们自有交心的默契,默默地,宁馨等待着,在那新旧交替的钟声响起之时,交换着会心的微笑,互道一声新年祝福,一壶淡茶,品味出一个全新的开始。

    收起了这些个“福”字,正好明珠奉诏进宫议事,我便退了出来。

    走在廊下,忽然一个清脆的童声响了起来:“曦敏!”

    我抬头看去,只见一个小男孩手牵着另一个两三岁的小娃娃远远走了过来,小男孩固然看起来乖巧俊俏,那小娃娃也是一个玉人儿似的,走路还不大利索,摇摇摆摆的,十分趣致可爱。

    我不由笑了起来,不管他们的身份如何,这么多年我仍然不能对可爱的小孩子免疫,何况他们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很难没有一点感情。

    待两个小孩子走到我面前,我微微屈身道:“太子殿下,四阿哥。”

    胤礽如今六岁了,跟他父亲当年一样,也是个聪明剔透的小孩儿。康熙多少对赫舍里有着歉疚之情,加上他确实聪慧可爱,所以是极疼他的,不仅前些年亲自教他习字,今年又特别请了大学士作他的师傅,如今他的学问底子已经颇有基础,加上前不久他已经开始习武,进展颇快,不由令他的父皇大为安慰,也更加喜欢他。

    四阿哥胤禛放开了哥哥的手,摇摇摆摆走近我,张开双臂。他刚两岁多一点,话还说不大清楚,只是嚷着:“抱抱,抱抱。”

    我微微笑着蹲下身,把他拥进怀里。虽说还是个小孩儿,但我力气不大,要真抱了起来还是蛮费劲的。况且这样正好跟胤礽平视,说话也方便。

    我看着胤礽,笑道:“太子这么晚了还有什么事么?皇上正在跟明珠大人说话,怕是不空见你们。”

    他摇了摇头道:“今天跟四弟玩儿,他突然要来找你,我便带他过来了。”

    我笑了一笑。才两岁的小孩子,为什么会突然想起我来?怕是他自己要来找我吧?虽然赫舍里皇后临终前把他托付给我,但我一来是康熙的贴身侍女,事务繁忙,二来实在很难抱持着无所谓的心情像个没事人一样整天对着他,所以他基本上还是奶妈带大的,我很少理会。不过说也奇怪,不知为什么这个孩子就是特别粘我,有事没事跑来找我,害我不得不分出精力来应付他,往往一来就是好几个时辰,连康熙有时候都要嫉妒了。这还不算,前年胤禛出生以后,胤礽就特别喜欢这个弟弟,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潜移默化,如今的胤禛也粘我粘得厉害。他的母亲乌雅氏去年升了德嫔,跟我并没有特别的交情,但对于这个儿子跟我的亲近倒也不反对,一律听之任之。康熙如今七子,这两个孩子感情特别好,跟我也特别亲近。

    看着这哥俩好,我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他们后来会变成水火不容的两个冤家对头。或者皇家真的是没有亲情可言的吧?

    胤礽看着我,问道:“今年的家宴你又不参加吗?”

    我笑了笑说道:“是的,皇上家宴,哪有奴婢参加的份?”

    他看着我,眼里透着不解,道:“为什么不行呢?父皇很喜欢你,应嬷嬷说你‘不是嫔妃胜似嫔妃’,我不大懂这句话的意思,不过既然比一般的嫔妃更加好了,为什么不参加家宴呢?”

    人小鬼大!我笑看着他,心里是淡然的。如果康熙真的硬要我参加那所谓的“家宴”,那我对他的爱恐怕迟早是会被磨平的,那就真的是不可挽回了。想必他是知道的,所以自从康熙十二年那次的驱逐之后,他开始尽量学着用“平等”的态度来对待我们之间的感情,我们二人独处,私下里他总是用“我”而不是用“朕”这个高贵的自称。对于我不愿做的事情,他也从来不勉强我,虽然极渴望得到我,但没有得到我的首肯即便同床共枕他也从不乱来。他是了解我的,了解我如今的心情,但也正因如此他害怕极了我的“离开”,虽然可以绑住我的身,他却不能强迫我爱他,所以我的“放开”导致了他的“放不开”,如今小心翼翼守护这段感情的,是他,不是我。

    他对我的好,宫里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但一来我们的感情从来不至于耽误国事,让人拿不住小辫子,二来经过陈贵人的事情,又有哪个不要命的宫人敢多说一句废话?所以风言风语虽有,却都不是什么大事,我从不放在心上。不过连太子的奶妈都能说出这种话来,看来不注意一下是不行了。

    我看着胤礽,说道:“太子,奴婢不过是皇上的侍女,这话传到别人耳朵里奴婢可是会被砍头的,不能乱说。”我轻描淡写避开了他的问题,让我如何对一个六岁的小孩子解释这男女间微妙的感情纠葛?

    他似懂非懂地看着我,点了点头,突然又想到了什么,说道:“除夕宴你不参加也就罢了,可为什么元旦宴也不参加?我是知道的,父皇每年都会跟你一起迎新年,所以明年的元旦你一定要跟我过。”

    “这……”我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一时之间左右为难。

    他却不依不饶,拉着我的衣袖撒娇:“不管不管,元旦你一定要跟我在一起!!皇额娘去世前把我托付给你,你不能不理我——”

    我目瞪口呆,好……好厉害的小孩子!小小年纪就知道用人情来压我!!

    胤禛还小不知道说的什么事,但大约也是知道他哥哥正要我跟他们在一起,便也跟着起哄,抱着我又跳又叫,大声嚷嚷着:“在一起!在一起!玩玩——”

    我招架不住,只好讨饶道:“好,好,我知道了,两位小祖宗——”好不容易把两人安抚下来,这才松了口气。

    看着胤礽狡猾赖皮的小脸,我无奈地苦笑道:“太子,四阿哥,奴婢毕竟是皇上的侍女,总得要禀告过皇上,皇上恩准了才能去陪两位阿哥啊!”

    胤礽得意地笑道:“那还不简单?我自会跟皇阿玛说去,你别担心。”

    我微笑着看着他,他出生之时母亲就死了,如今在他心里,我便跟他母亲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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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部 第四章

作者:晓月听风


    正月里,因为南方的平叛已经进入最后阶段,宫里终于可以开开心心过一个新年,然而正月还没完,一个紧急情报就在福建八百里加急公文冲进北京城的同时来到我手中,我展开一看,登时目瞪口呆。

    台湾郑经死了。

    我知道郑经死在康熙平台之前,可没想到竟然会这么早。于是匆忙把消息告诉了康熙,他听了也是一脸震惊。

    “郑经死了?怎么死的?”

    “恶疾。”我说道。

    “恶疾……”他喃喃念着,踱了几步,又转头来看我,“消息可靠么?”

    我不由失笑,他这是太过吃惊以至一时消化不了了:“饭庄的消息,如果不是切实可靠的不会这么急着送进宫来,况且福建的快报应该也快到了。”

    他反复琢磨着这个消息,喃喃地自言自语:“郑经死了,继承人不知道是谁?他儿子郑克爽?还是当年郑成功最喜欢的四儿子郑睿?看来台湾免不了一场内乱,说不定可以从中得利……”

    我听得心下暗惊,康熙对台湾形势、人物的了解程度在我的想象之上。

    他想了一阵子,转头对我说道:“你继续密切注意台湾的动向,任何风吹草动都不要漏掉,全部都要呈报上来。朝廷情报往往有所差池,只有跟你的联系起来朕才能知道事情的真正情况。”

    我点了点头。

    此时太监来报,索额图在宫外求见,我们交换了一个“果然来了”的眼神,康熙自去接见,我则转会自己的房间。

    刚一进门,我突然有种莫名的感觉,明明只有我一个人的屋子里却生出有第二个人存在的感觉,不禁毛骨悚然,转身就想退出去,却被一个人牢牢环住了身子。我吓得魂飞魄散正要叫喊,却被一只手捂住了嘴巴,同时一个声音在我耳边响起:“静茹,是我。”

    我初一听见这已经被尘封已久的名字不由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加上那熟悉的嗓音,虽然事隔多年但毕竟印象太过深刻,仍是牢牢记得。我听出是谁来了。

    停下了挣扎,点点头表示了解,那人便放开了我。我转身一看,一个跟那天晚上一模一样的黑衣人就站在我面前,因在幛幔的遮掩间,不让灯火泄漏出他的身影,只是并没有戴面巾,不是郑睿是谁?

    十二年不见,他的面容仍然俊朗出众,但风尘之色却更浓了,眉梢眼底淡淡浮现着人世沧桑的疲惫,却另有一股成熟男人的魅惑之力。

    他用复杂的眼神审视着我,缓缓说道:“静茹,果然是你。那晚我一见你的面容就愣住了,但你太过年轻,让我不敢确定。及至后来你助我们逃脱,我才敢肯定是你。十二年不见,你居然一点变化都没有。”

    我心里打了个突。自从来到清朝我的面容就没有变过,如今二十年过去,我怎能还不明白定是穿越时空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变故?宫里的闲言碎语早就有了,却并没有什么借机挑衅的事情发生,我猜想必是康熙从中作了手脚的,却不敢去问去证实,如果到时候他要我解释这是怎么回事可怎么办呢?康熙必然也是看得清楚的,他却一句话也没有问过我,我不知道他心里究竟怎么想的,既然他待我一如既往没有任何改变,我便也乐得学那鸵鸟自欺欺人不闻不问。

    我勉强笑了笑,岔开话题道:“你怎么会到这里来?要知道现在宫里宫外追查你们追得很紧啊!”

    他的神色变了变,声音里有点变调:“我一直留在京城,就是为了见你一面。但宫里城中搜查得严,我竟没有任何机会再入禁宫。只是如今大哥死了,我必须马上赶回台湾,走之前不见上你一面我决不甘心,这才又冒险再次闯宫。”

    我当下心里一跳。禁宫戒备森严,上次他们行刺未遂过后更是防备的如铜墙铁壁般,但他仍然能够来去自如,武功高强是一方面,恐怕应该还有宫里的内应吧?该怎么办?彻查吗?可是他冒险进宫看我才泄漏了这个秘密,如果我不顾一切揪出他的卧底,岂不是太无情了?当作不知道?那康熙的安危怎么办?放着敌人的内应在宫里,随时都可能危及他的性命,万一出了什么事如何是好?

    正在犯难,只见他看着我,慢慢说道:“当年你不告而别,我找遍了整个南京城,又一路北上直到黑龙江都没发现你的踪影,之后吴三桂起兵反清,我也没有时间再去寻你。没想到这回刺杀康熙,竟然在这深宫大院见到了你。你从未告诉过我你是康熙身边的人。”他的话中略含质问。

    我苦笑一下,说道:“当日我并不是存心瞒你,只不过那时我只是个被逐出宫的宫女,自然觉得没有必要说起旧日的身份。那天从南宫府出来我就被皇上找到然后带回宫里,此后自然无法再跟你联络。”

    他听了这话,脸色稍稍好看了些,但仍然带着微微的酸意,问道:“那现在呢?你已经成了康熙的嫔妃?”

    我摇了摇头,失笑:“你看我这房,这布置,当知道我仍然是个小小宫女。”

    他的脸上神色变幻,看了我一阵才又问道:“为什么?康熙应该很喜欢你吧?听到你的叫声居然连我们这些‘逆贼’都顾不得了,为什么他肯让你屈居宫女之位?”

    我愣了一下,摇头道:“皇上是要封我为妃的,我自己不肯。”

    “因为不想卷入宫里嫔妃之间的勾心斗角?”他紧追不放。

    我无言默认,他一向懂我。

    他深深地看着我,突然问道:“为什么?为什么甘心留在这种地方?委屈自己做一个低声下气的宫女,一辈子不见光日?”

    我又是一愣。为什么呢?

    康熙是历史上有名的明君之一,因此他首先是个帝王,其次才是个男人。他有着统驭四海的宏大抱负,也有着聪明果断的领袖才能,他有能力、有条件成为那千古一帝,因此不论何时,大清朝永远是他心中的第一位,然后才是私人的感情。这就注定了他不可能为了我放弃整个江山,背弃祖宗家法,无视于自古以来笼络臣子人心的最佳方法——联姻。一如他当初毫不犹豫便娶了赫舍里氏,他不可能为了我废除后宫,所以我可以成为他的最爱,却不能成为他的唯一。

    为什么还要留在他身边呢?自甘下贱么?不,我只不过顺从我的心意而已。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事,或者明天我就死了,或者明天我又会被从他身边驱离,或者甚至明天一睁开眼又回到了现代,那么既然我现在的愿望是留在他身边,为什么不去做呢?留在他身边,也许以后会为自己的痴傻而后悔,但若现在离开了他,熟知将来不会因为自己的放弃而痛苦呢?既然如此,那就顺着自己现在的心意去做吧。不管未来会是怎样的心情,至少我现在实现了自己的愿望,让自己活得满足,对我来说,这也就够了。如果以后他不要我了,或者我不再爱他,那我自然会走,让自己不带遗憾地走——毕竟我的愿望曾经实现,不管是在大清还是现代,茫茫人海中我曾经与自己的真爱真心相伴,那人生便已有精彩。无论之后的日子会是如何,没有遗憾的我,会获得更加潇洒,更加自在。

    留在他身边,只不过为了能够每日笑对朝阳。

    我淡淡地笑了,没有言语。

    他注视着我,脸色渐渐阴霾,艰涩地从嘴里挤出一句话:“你……很爱他?!”

    我点了点头,无需否认,我确实爱他,至少现在是。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身形也有些摇晃。我虽感到有些过意不去,但长痛不如短痛,让他抱有莫须有的希望才是真的害了他。我本不该在这不属于我的时空留下任何感情,爱上康熙纯粹是意外加上情难自禁,就算没有康熙,我也不该再陷入任何爱情泥沼。不如此刻断了他的念头,对他对我,都好。

    他看着我的眼中充满了痛楚,那穿心彻骨的悲伤让间接承受的我都忍不住内心纠疼起来。但我仍然直视着他,不为别的,只为了不逃避他的感情,让他能够确定这些年的爱怨情思并不是镜花水月,否则痴心一片的他将如何自处?

    欲言又止,嘴唇数度嚅动,却竟是无言以对。最终,他只能满含痛楚地说道:“这些年来,我没有一天忘记过你,只要一有空闲,我必定会四处寻你,连春流也说我着了魔了。然而我却不觉得苦,只期盼着有一天能找到你,跟你共偕白头。不娶妻,不纳妾,只为了不让你受委屈,盼着我们成为彼此的唯一。谁知……”他侧过了头去,我在一瞬间看到了他眼角的晶莹。

    不是不感慨的,如果当初我没有进宫,没有碰到康熙,该是会爱上他的吧?只是人生没有重来的机会,错过了便是永远。

    面对他的痴情,我说不出一个字来。

    “静茹,你……”他看着我,正要说话,忽听外面传来一个宫女的声音,说道:“曦敏姐姐,皇上传你过去。”

    我们两人齐齐吓了一跳,我急忙看着他,说道:“你快走吧,禁宫毕竟是个龙潭虎穴,久留不得。以后……你也别再来了。”说到最后,我终是不敢看向他的眼睛。

    虽不看他,我仍然感觉得到投注在我身上那深邃而痛苦的眼神,刺得我内心隐隐作痛。许久,方听他长长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了。但……我决不放弃!”语意坚决,我心里一震,猛地抬头看去,却看进一双坚毅的眼眸。

    一时间心乱如麻,偏生那宫女又在外面催促,我只能匆匆回头答应了一声,待转过头来一看,不由愣住了——眼前哪里还有郑睿的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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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部 第五章

作者:晓月听风


    康熙急急忙忙着人传我去,一见面便是一句:“朕想微服私访南方。”

    我吓了一跳,怎么不声不响,一下子就说要微服出巡,还是要到兵荒马乱的南方?

    刚要说话,只听康熙又道:“不管是三藩的情况,还是台湾的消息,朕在北京城,始终是只能耳闻,不能目睹,所下的判断也不过是隔靴搔痒,抓不到痛处。三藩之乱八年,想必南方受损极大,民不聊生,偏偏各省上的折子只知道歌功颂德,对当地的真实情况却诸多隐讳。台湾那边岛上居民大陆沿海居民一衣带水,多有血缘关系,所以征服不利,但究竟两岸亲密到什么程度,朕却并不清楚,不亲自了解一番是不行的。曦敏,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我听他这么说了,一时之间倒是无言可答。但康熙九五至尊,就这么随随便便跑去南方实在太过冒险,想了想,我只能说道:“皇上所言极是,不过想要微服南巡,皇上却不能不注意三件事。”

    康熙一听来了兴趣,看着我说道:“朕一向知道你是不同的,好,你说说,哪三件事?”

    我苦笑了一下,不同么?只不过太了解他而已。不劝阻他是因为知道劝不住他,否则我又怎会冒这么大险费尽苦心?于是一条条说道:“第一,当然是皇上的安全问题。此时南方仍然战乱不息,时局不稳,皇上微服出巡,安全上需得想个万全之策,既不能暴露了皇上的身份,也不能让龙体有少许差池。”

    他点了点头,道:“这一点朕早有考虑,南巡的消息不能让官府知道,人多口杂。不如用你的‘元华饭庄’作幌子,一路安排护驾之人,朕自然也会带侍卫在身边,彼此照应,应该不会有很大问题。”

    我见他深思熟虑,更是知道他南巡的主意怕是再难更改,无奈又说了第二条:“皇上英明。这第二嘛,则是太皇太后那一关。皇上身系国家安危而亲入险地,太皇太后不一定就会赞同。”

    他笑了笑道:“这件事朕自会亲自向皇祖母说去,皇祖母深明厉害,当不至于横加阻拦。”

    我也笑了笑,又道:“如此甚好。但这第三条,却是最最困难的。皇上微服南巡,且不能透露消息给一众官员知道,那么皇上准备怎么解释龙驾离京的实情呢?须知要去南方,非几个月不能完事,在此期间皇上行踪不明,岂不是会天下大乱?”

    听我这么说,他站了起来走了两步,想了一阵子然后说道:“你说得有理。不过朕如今也有了法子。今年开春皇祖母的身子就有微恙,朕想奉皇祖母幸遵化汤泉,这样不就可以正大光明离京了吗?只要皇祖母能够配合,朕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从容南巡。”

    我见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再也想不出劝阻的理由,只好说道:“皇上思虑周全,奴婢也没什么好补充的了。只不过如今南方形势确实混乱,皇上最好还是推迟一些再去吧。台湾就在那个地方,跑不了的。”

    他听了我这话,却不言语,想了一会儿后道:“出发的日子,等朕禀明皇祖母以后再决定吧。”他又回过头来看着我,笑道:“小时候朕微服出宫,你都是跟在朕身边,这次你也去吧。”

    我也是高兴的,能够出宫去透透气,还是远离各种束缚的南方,实在是太难得的机会了。抿嘴笑着,我说道:“谢皇上恩赐。”

    他把我揽进怀中,低沉的笑声在胸口回荡,轻声说道:“恩赐吗?倒也没错,却不是给你,而是给我自己的。一天看不见你,我就觉得心慌,你肯留在我身边便是对我最大的恩赐。”

    甜蜜的感觉涌上心头,我微笑着,偎在他怀中。

    ****

    走过穿廊,熟悉的童音又在后面响起,由远而近:“曦敏!曦敏!”

    我停下了脚步,回过身看着胤礽急急忙忙跑了过来,躬了躬身说道:“见过太子殿下。不知殿下找奴婢何事?”

    他气喘吁吁跑到我面前,抬头看着我问道:“曦敏,听说你要跟父皇一起去汤泉?我也去好不好?”

    我不由笑了,说道:“太子,这事儿可不是奴婢所能决定的,您得跟皇上说去。不过……”

    “不过什么?”他急问。

    我笑了笑说道:“不过太子年纪还小,奴婢估摸着,皇上是不会允的。”

    他听了这话,就像一个蔫了气的皮球,顿时没精打采:“真的么?……可是我真的好想去啊!曦敏……”他拉着我的衣袖,“我会很想你的……”

    我蹲了下来跟他平视,抚着他的小脸笑问:“想我?不想你父皇吗?”

    他认真地看着我,说道:“父皇有很多娘娘、宫女、太监,还有我的兄弟们陪着,他不寂寞,可是我只有你,所以你不在的话,我好孤单。”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胤礽似乎将他的父亲看得很淡。难道这就是他之后“涉嫌篡位”的根源?

    见我不说话,他又拉了拉我的衣服,瓮声瓮气地说:“曦敏,不要去好吗?留在宫里我就可以天天找你玩,你也不会孤孤单单一个人的。”

    我看着他,轻轻笑道:“太子,奴婢谢谢太子的关心,只不过待在皇上身边是奴婢的职责,也是奴婢的心愿,奴婢并不觉得孤单。太子的事情,奴婢会跟皇上说说,不过皇上答不答应奴婢可不能担保。”

    胤礽看着我,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劝走了他,我继续向着弘德殿走去。虽说我劝阻康熙不要急忙出行,但他终是按捺不住,没几天就宣布三月里将奉太皇太后临幸遵化汤泉,接下来便是宫里宫外为了这次出巡个个忙得焦头烂额,一片兵荒马乱。

    走进了弘德殿,我一眼便看见康熙正坐在书桌旁,台阶下站了一个青年侍卫,身穿明皇绸缎行褂,面容俊秀,眉目如画,浑身上下并没有一般武人的彪悍,反而自有一股淡淡的风雅之味,儒雅洒然,看上去便令人觉得如沐春风。

    他看见我,微微笑着点了点头,我以眼神微微示意,先向康熙请了个安。

    康熙抬起头来,看见是我便站了起来,边走下台阶边笑道:“你来了。朕正在同容若商量这次南巡的事儿,你也来听听。”

    我这才向着纳兰容若微微躬身,嘴里说着:“见过纳兰大人。”他是康熙身前的一等侍卫,深得康熙宠信,跟我一样,算是康熙身边的“红人”。

    他微笑着回了个礼,并不多说话。康熙能够容许他这样的人跟我如此亲近,是很难得的。不过他与几年前逝世的妻子恩爱非常,从不留恋花丛自诩风流,这种痴情的个性恐怕就是康熙最为欣赏的地方吧?要不然京里的大臣世家子弟多如牛毛,单凭他是明珠长子的身份恐怕也无法得到康熙如此的赏识。而且他也有着一颗晶莹剔透心,知道康熙对我的特别,所以从来不在我面前有半点而不寻常的举动。

    我跟他打过招呼,便看向康熙,笑道:“不知皇上究竟是怎样打算呢?”

    康熙看着我笑道:“朕已经决定了,此次微服出巡,朕只带三个人出门——你、容若,还有月梅。”

    我一听,吓了一跳,问道:“皇上身系国家安危,如此安排是不是太过冒险了?再说,为什么要月梅参加呢?”

    康熙呵呵笑道:“微服出巡嘛,人多了不就露馅儿了?朕之所以让月梅同行,是要她当你的丫环,而你,就扮作朕的妻子如何?”

    惊吓一个接着一个,我有些招架不住道:“皇上,这怎么可以?!奴婢……”

    他轻轻捂住我的嘴,笑道:“男人们出门,如果无缘无故带着个丫头同行,岂不是惹人疑窦?况且,”他看着我,眼里流露出浓浓的温情,“在宫里,我无法让你得偿所愿,那至少在外面,就让我们如普通人一样地生活吧。”

    我一窒,说不出话来,愣愣地看着他,然后慢慢垂下头,轻声说道:“奴婢谨遵圣意。”

    他满意地笑笑,放开了我又道:“至于安全嘛,朕不担心,容若乃文武全才,朕信得过他。况且沿路朕也有安排,你大可放心。”

    我无奈,实在不想让“元华饭庄”承受那么大的风险,可在纳兰容若面前也不好跟康熙说什么,回头一想,这次微服出巡与我并没有关系,那就应该是史实了,那么康熙应该不至于在这次的行程中受到什么伤害吧!

    转了个念头,我又问道:“皇上,那小六子呢?不带上他?”小六子从小侍候他到大,以往康熙到哪里可从没扔下过他。

    “他啊?”康熙想了想,笑道,“罢了,一个太监,到哪里都瞒不过人的。”

    我和容若不由得也都笑了,我忽然想起胤礽的请托,便说道:“皇上,太子也想跟去汤泉。”

    康熙听了,皱了皱眉头道:“他又去烦你了?这孩子也不知怎么回事,有事不直接来找朕,偏偏总去烦你。他年纪还小,功课不能耽误,不能跟去。”

    这个答案早在我的预料之中,于是说道:“是,那奴婢就这样回太子了。”

    他摆了摆手,说道:“你还要忙南巡的准备之事,太子那里,朕会派人去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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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部 第六章

作者:晓月听风


    三月癸酉,康熙陪着孝庄,带着文武官员、太监宫女、侍卫扈从,一行人浩浩荡荡开赴遵化。但刚从北京城出来,康熙就带着我、纳兰容若和月梅三个人溜了。空的銮驾成了障眼法直奔汤泉,一到目的地就传出康熙“旅途劳顿、龙体微恙”,需要好好休息静养,于是一应国事全交给福全代为处理,如有紧急事情则交由太皇太后决断,我们四个人分乘两匹马,轻装简从直奔江南而去。

    一路上我们不敢耽搁,虽不至于风餐露宿却也是快马加鞭,一直来到滁州才换了一辆骡车,康熙扮作书香世家子弟,纳兰容若仍然是他的侍从,我扮作他的夫人,月梅自然是我的丫环,一行人这才慢了下来,以南下探亲访友的名义继续前行。

    不几日终于来到南京城,想起当日在这南京城中的种种,我不由得唏嘘万分,便是月梅也是感慨万千,少女情怀总是春,然而故地重游,她却已经不是当年的青涩少女。

    其中滋味自然只有我们能够体会,我们相视一笑,握紧了彼此的手。

    进得南京城来,里面的景象倒也没有太大的变化,但是相对于三藩之乱前,民生却凋敝了很多。街上的行人少了,商家关门的多了,酒楼茶肆里面的人也不多,“唯二”生意兴隆的,便是我的“元华饭庄”与南宫凌的“翠名居”。前者是因为势力实在太大,而且档次够,对叛乱的官员们来说也是个消遣的好去处,自然不舍得影响破坏;后者那就更不用多说了,台湾郑经实际上是参与了三藩之乱的,属于他们势力范围的“翠名居”当然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康熙颇有兴致地让骡车停在了“翠名居”的前面,看着这家生意兴隆的酒楼说道:“曦敏,没想到啊,除了你的‘元华饭庄’之外居然也有这么兴旺的酒楼立足于这南京城中。”

    我掀开车帘的一角看了看,笑道:“玉,各个商家自然都有它的经营之道,商人头脑精明,能够在这乱世中保有一席之地并不稀奇啊。”

    他笑了,说道:“得了,说起生意经,我还真不如你。不献丑了,我们进去吃个饭,一路上都只光顾‘元华’,今天咱们就试试别样风味如何?”

    我愣了一下,嗫嗫道:“可是……”

    他看了看我犹豫的样子,于是笑道:“好了好了,没事的,不就一餐饭的时间么?不会有什么意外的。”说着自己先下了马,来到骡车前伸出手。

    我无奈地扶着他的手下来,看着眼前的酒楼愁眉不展。不知道郑睿有没有跟南宫凌说起我在康熙身边的事情,不然以南宫凌的智慧,很容易便能推测出康熙的真实身份,“翠名居”是郑家的眼线,如果康熙的身份暴露可就后患无穷。

    康熙并不知道这段曲折,笑嘻嘻地拉着我走进去,我只好在内心祈祷,南宫凌不会那么有空,有事没事就跑到自己的酒楼来,而我也不至于这么倒霉,难得来一次就这么巧撞上他吧?

    跑堂的小二见我们穿得齐整,似乎是有些家底的人,便把我们让进里间,康熙却不要隔间,只在大堂里坐了,选了一个靠窗的座位。他这次出巡的目的之一便是巡视民情,在大堂里吃饭自然能探听到不少民间情况。

    点了几道招牌菜,又要了一壶酒,康熙一边吃着一边饶有兴致地观察着楼里楼外。听了一阵也看了一阵,他说道:“如今瞧来,这南京城倒是没有受到太大的战乱影响。曦敏,你以前来过南京,你的看法呢?”

    我照例是不喝酒的,只抿了一口茶,说道:“南京是大城市,便是叛军们也不会拿这里怎么样。真正饱受战乱之苦的,还是那些山野乡间、贫苦百姓。我想,出了这南京城,不出百里必然跟这儿是完全不同的景象。”

    康熙想了想,点了点头道:“你说得有理。这回我们出来,自然不能只是在大城里、光鲜亮丽的地方转悠,什么地方都要去看一看的。”

    我忙道:“玉,如今出门在外不比家里,不论去什么地方都要事先做好准备功夫,不然万一出了事,你叫我怎么跟老夫人和家里人交代?!”

    他看着我认真的表情,哑然失笑道:“好,好,都听你的。”顿了顿又笑道,“不过出来这一趟,看到你这么为我担心,便也值了。”

    我听了一愣,看着他有些戏谑,几分深情的目光,不由哭笑不得。转头看去,只见容若和月梅各自捂了嘴偷笑,面上倒有些臊了。

    他看着我有些晕红的面容,面上的笑容更见柔和,桌底下悄悄伸出手来,拉住了我的。我微微一惊,抬眼看他,望进他深邃的眼眸,不由微微一笑。

    一边吃着一边聊着,忽然听见自楼下传来一阵骚动,一行人走上楼来,凡是来这里的常客大家无不起身相迎,寒暄客套之声不绝于耳。我仔细一看,不由吓了一跳——真是好的不灵怀的灵,怎么就真的让我碰上南宫凌了呢?

    心慌意乱间,想要避作不见却又不知道怎么办好,却见南宫凌一道眼光瞟了过来,跟我的目光相对,两个人俱是一愣之后,他的眼中飘过一丝诡谲。

    康熙正要有兴致地打量着南宫凌,从身旁众人的称呼中,他早已知道这个人便是“翠名居”的大老板,于是笑道:“这可不是应了‘江山代有才人出’这句老话么?你看,这南京城中两大酒楼饭庄,你也好,这位老板也好,竟然都是年轻有为之人。”

    我还来不及搭话,南宫凌已经笑嘻嘻走了过来,作了个揖说道:“请恕在下冒昧,这位公子看来面生,是否初来南京城呢?”

    康熙不明究底,站起来也拱了拱手,笑道:“在下龙玉,是来南方探亲的,确是第一次来南京。”

    南宫凌笑道:“难得难得,龙兄远道而来,不如就让在下做个东道如何?”

    康熙此时也觉得事情有些蹊跷,于是笑推道:“这如何使得?在下与兄台素昧平生,怎好让兄台破费?!”

    南宫凌眼中诡芒一闪,道:“哪里的话,龙兄既然是静茹姑娘的朋友,便也是在下的朋友,这个东道自是不冤。”

    我心里重重一跳,看见康熙眼中有着霎那的莫测,慢声道:“在下失礼了。原来兄台识得拙荆吗?”

    “拙荆?”南宫凌的眼神又闪了一下,道,“在下几年前跟静茹姑娘曾有一面之缘。”

    康熙介绍我是他夫人,南宫凌却仍旧称呼我“姑娘”,是不承认?还是从郑睿那里得知了我的底细?我分辨不出来。

    康熙是何等聪明的人物,当下眼神便沉了下去,我见势不对,忙起身笑道:“南宫先生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只不过我们还要继续南下,行程匆忙,就不打扰南宫先生了。”

    月梅如今也是磨练得精明剔透,当下便给纳兰容若使了个眼色,容若也不是笨人,立刻就会意,向着康熙恭敬地说道:“爷,时候不早了,再不走怕就要误了行程了。”

    康熙早已不耐,于是顺着台阶就下,对南宫凌说道:“兄台的盛情厚意我们心领了,不过我们还有赶路,就此拜别吧。”

    南宫凌微微一愣,但随即便不饶不休问道:“不知龙兄去向如何?你初次来南方难免人地不熟,在下不才,愿尽绵薄之力。”

    我一时之间有些摸不着头脑。虽然我跟郑睿算是朋友,但跟南宫凌的交情也没有深厚到要紧追不舍的地步啊!看了看月梅,她也是一脸茫然。

    康熙纵然心机深沉,如今也不免微微动气,当下冷然道:“多谢兄台关心,不过我们亦非无知小儿,这点小事还是做得来的。”说罢不再搭理他,揽着我便向楼下走去。

    我虽然觉得这样不太礼貌,但对于南宫凌的苦苦纠缠这样倒也不失为一种解决的方法,况且康熙正在气头上,我还是不要惹他为妙。于是乖乖跟着他,一声不吭走开了去。只是一路走开很远,却仍然觉得从背后投射过来一双诡谲而冷冽的眼神,让人不寒而栗……的185c29dc24325934ee377c

    ****

    本来打算在南京落脚休息,但被南宫凌这么一闹,康熙索性连南京也呆不下去了,我们一行人只好直接出城,来到南京周边的一个小镇。正如我的预料,在这里已有几分兵灾战祸的味道,不过好在离南京并不远,不算太严重,却也是看得康熙阴沉了脸,我倒有些不确定究竟是民生凋敝所导致的,还是被南宫凌影响的。

    康熙的心情不好,我们几个也不敢放肆,只顾静悄悄做着自己的事。康熙却仍旧不许我多动,只叫我学那真正的贵家夫人受人伺候便是。

    来到夜里,他的情绪看起来似乎好些了,我也稍稍放下点心,却也仍旧有些戒备。他一直在气怒上并未发现我们的异样,如今冷静下来却一眼就能明白,当下苦笑了一下,将我拥进怀中,叹道:“曦敏,不要怕我,你该知道,无论如何我也不会再对你动怒,那后果……我承受不来的。”

    我心里也有些感叹,轻声说道:“我知道。可是……你不开心,我也觉得难受,偏偏又不知道你为了哪桩事不开心,不知从何劝起,只能眼巴巴地着急。”

    他默然半晌,轻轻抬起我的头,看着我说道:“我是在生自己的气。气自己为什么当年要放你出宫?让我在你的生命里有了两年的空白,无法涉足。”

    我心中回转万千,只能轻轻抱住他。但若没有那两年的分离,恐怕到现在我也不能发现自己竟然如此爱他吧?两年的分离,让我们彼此都看清了自己的心,这,是福?还是祸?

    “玉,南宫凌的事情……”我看着他,欲言又止。

    他却只是看着我,半开玩笑地笑道:“这事儿,你愿说,便说。不愿说的话,也就罢了。反正你身上的秘密已经不少了,也不差这一件去。”

    我吃了一惊,瞪着他,他无奈地笑了笑,道:“那南宫凌叫你‘静茹’,那是你的本名吧?你其实不是旗人对不对?”

    我心里重重一震,骇然地看着他,他愣了一下,立即把我抱进怀中,温柔说道:“别担心,这事儿我已经处理好了。鲁家那边我早已命人修改过他们的户籍,如今你已经是名正言顺的旗人了。我见你并不在意,所以也没提起。只不过……”他犹豫了一下,有些苦涩地笑道,“你究竟来自何处,至今我也未知啊。”

    “我……”我不知如何开口。我有些时候其实神经很大条,很多事情都未能考虑周全,而他却一一记在心上,默默为我排除一个又一个障碍,竖起一道又一道屏障,每多知道一分,我的心就越沦陷一分。不是不感动的,但……叫我如何说起?说我是未来的人?他能相信么?

    他轻轻拍了拍我,叹了一口气,道:“没关系的,你什么时候想说再说吧。你的身上有太多的秘密,为什么不会变老?那些经营的方略从何而来?还有,那晚上的刺客,你其实是认识的吧?”

    听到这里,我的身子禁不住微微颤抖,他低沉地笑了,抱紧了我,说道:“不要担心,我相信你,否则也不会放他们走。你的秘密,我也不愿勉强你说,敏敏,你太聪明,太特别,虽然在我的身边,却像随时都会离我远去,你可知道我多想你像其他的嫔妃那样把一切都交给我,无法离开我半步?可惜你永远不会跟她们一样——虽然我喜欢你的特别,却也有时候忍不住痛恨你的特别。而我的身份也让你放不开,让你无法放心依赖我,所以我只能等,等你有一天愿意全心全意为我敞开心扉,等你愿意跟我共同分享你的秘密。”

    “玉……”我的喉头哽咽,千言万语,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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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部 第七章

作者:晓月听风


    忽然纳兰容若的声音在外面响起,轻轻叫了一声:“爷。”

    “什么事?”康熙皱起了眉头问道。

    容若道:“有事情要禀报爷知道。”

    康熙轻道:“进来吧。”

    我见容若就要进来了,急忙想要坐起来,却被康熙抱住动弹不得,只好继续偎在他怀里,看着推门进来的容若脸上发烫。

    纳兰容若倒是神色不便,仿佛什么也没看见似的恭恭敬敬对康熙说道:“爷,镇子外面发现有些许可疑的人迹,您看……”

    我跟康熙同时吃了一惊,互视一眼彼此明白了对方的心思——这个南宫凌还真是阴魂不散哪!

    “曦敏,你是不是跟那南宫凌有什么过节?”康熙看着我问道。

    我摇了摇头,道:“没有。”

    康熙想了想又问道:“那你可知道为什么他对我们如此纠缠不休呢?”

    我微一沉吟,又摇头道:“不知道。”我想来想去,唯一的可能就是他是为了郑睿而务求掌握我们的行踪,毕竟郑睿痴恋我的事情他一清二楚。

    康熙默默思索着,纳兰容若看着他,小心翼翼地提出意见:“爷,要不要让官府插手……”

    康熙摆摆手道:“不妥。此次朕微服出巡,知者寥寥,如果此时惊动官府,不但一切安排全部作废,还弄个此地无银三百两。”

    “那……”

    “我们明日照常启程,反正也没有什么隐密任务,他们爱跟就让他们跟着吧,只要密切注意他们的行动即可。”

    “是。”纳兰容若答应一声,康熙挥了挥手,他便退了出去。

    “玉……”我抬头看他,欲言又止。

    他看了看我,温柔笑道:“什么事?你直说无妨。”

    我想了想,终究还是说道:“你……真的要去福建?”

    “对啊。”他笑道,“不去福建如何了解台湾的情况?我们这趟出来不就为的这个么?”

    “可是,福建现在还不是很安全啊!!”我抱紧了他,“实在太冒险了,不如我们先回去,过两年再来如何?”最好是等收复了台湾再来。南宫凌发现了我的行踪,是肯定会通知郑睿的,且不论南宫凌知不知道我的身份,郑睿却是再清楚不过。以他的聪明,肯定能够推断出康熙的身份,郑家在福建的势力强大,此去不是羊入虎口么?

    康熙失笑道:“你这是怎么了?都来到这里了还这么说。一路上的护卫安排你都是清楚的,不会有事的。”

    “可是……”此一时彼一时啊!如果不是南宫凌发现了我,我也不至于如此担心。但此中的凶险,叫我如何告诉他呢?

    他深深地看着我,眼里的温柔将我层层覆盖,柔声说道:“我知道你是为我担心,好吧,那这样吧,一到福建我就去见姚启圣,有了官府的保护,你该放心些了吧?”

    姚启圣是福建总督,负责总揽台务。我将信将疑地看着他,问道:“真的?”

    “真的。”他郑重地点点头,“台湾的事情朝中数他最清楚,我本就要找他问个明白的。”

    我仍旧拢紧了双眉,虽说康熙的帝王生涯还有很长时间,但这次的微服出巡却从来没有任何记载,我对以后可能发生的事情一点把握也没有。郑睿的本事我是清楚的,心里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却又无法明确向他说明。眼见他的主意已经无可更改,只能轻叹了一声,闭口不言,独自在心中默默祈祷。

    ****

    一路上,我们只装作从来不知道有人跟踪窥探,扮足了探亲的世家子弟的样子,一路走走停停,终于来至福建。但暗地里,纳兰容若早已安排了人密切监视那些探子的行踪,正可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进得福建,与北方大相径庭的民俗风情渐渐显露出来,穿着芒屐、大裾衫、斗笼裤的客家妇女,赤着双脚、上穿大裾下着宽筒深档裤的男人们,崇武头、蟳埔头、辫子头、包子头、打结头、目镜头、面干头、鲍鱼头、扁针头、双鱼头、粗脚头、信杯头……多彩多姿的女子发式看得我们眼花缭乱,皇宫式样建造的官式大厝“皇宫起”、具有浓厚客家气息的土楼、极具特色的廊屋式风雨桥……各种各样的建筑更是让我们大开眼界。尤其是福建临海,东西往来频繁,荷兰人更是一度占居台湾,以至福建的各种建筑或多或少都带上了一些西洋的风格,科林多式的圆形廊柱、绿釉面的瓶式栏杆、百叶窗等西洋建筑风格跟龙脊凤檐、华丽外饰,砖石结构的门庭垣墙、楼房前后的花圃林木等传统民居特色结合在一起,豪华气派,叹为观止。

    我的一位好友曾经在厦门读大学,我却从未去过福建。况且在二十一世纪,又怎么可能看到如此完整富丽的“古迹”?于是便连我这个对旅游一向不大感兴趣的人也忍不住兴致盎然,直道这次来对了。

    来到福州府,康熙果如先前所言,直奔姚启圣的总督府。

    姚启圣并不住在官衙里,而是住在典型的福建民居——官式大厝里,我们寻至门前,门房却说他家老爷正在接见重要来客,一律谢绝会面。康熙无奈,只得将手中留有御宝的扇子交给门房,只说:“你家老爷见了这个,自然会来见我。”门房将信将疑,接过扇子去了。

    康熙转过头来看着我,笑道:“这个姚启圣,好大的架子!待会儿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不是有客人、什么客人能够让他放下一切,拒绝接见任何外客。”

    我轻轻笑着,说道:“福建总督也不是个容易的差事,他自然是有很多事情要做的。”

    正说着话,只听门里从内到外传来一阵嘈杂的人声和脚步声,不一会儿,只见一个半百的富态男子急匆匆向着门口奔来,门房和几个家丁跟在后面也是一溜小跑。待来至近前,那富态男子抬头一看康熙,立即吓得脸色苍白,双脚一曲“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颤声说道:“臣……叩见皇上……”

    康熙哈哈笑着,走上前去一把把他拉起来,说道:“免了免了。朕微服出访,你可别泄了朕的底细。”

    那姚启圣又惊又怕,忙唯唯诺诺答应着,恭恭敬敬请康熙入府。

    康熙笑着看着我,说道:“敏敏,来。”

    我笑了笑走上前去,先对姚启圣福了一福,恭声道:“曦敏见过姚大人。”

    姚启圣吃了一惊,定神看了看我,但想必是知道我的事情的,马上又谦容笑道:“曦敏姑娘好。”

    我这才走到康熙身边,他伸手揽着我,一同步进姚府去了。姚启圣又是微微一愣,这才赶紧跟上,走在我们身后。

    一路上,我们仔细打量着这有名的民间建筑式样。官式大厝的大门平常是不开的,都从偏门出入,此时姚启圣自然是叫人大开正门,把康熙迎了进去。我们绕过正中的木板壁,走过下落之后便是一道宽敞的天井,天井中点缀着盆景山石,自有一种自然幽雅之趣。过了天井便是主屋正厝,中间是厅堂及后轩,其左右各有前后房四间。厅堂面向天井,宽敞明亮,厅口铺砌着平整的条石,四周墙面贴砌红砖,构成各种吉庆喜彩的图案。室内地面铺砌耐湿耐磨的红方砖,窗根门扉则雕缕以花鸟,山水、人物等图案。厅内摆放着端雅的紫檀木家具,配以青花瓷器,很是有一种清雅淡然的味道。

    康熙打量了一番,笑道:“你这儿的布置确实不错。”

    姚启圣头也不敢抬,忙道:“谢皇上盛赞。奴才这里是山野陋居,那儿比得上紫禁城啊!让皇上见笑了。”

    康熙心里有事,也不跟他客套,直接问道:“方才你的门房说你正在接见客人,什么客人这么重要啊?”

    姚启圣抬头看了看他,忽然神秘地笑道:“回皇上,奴才见的这个人,跟皇上的来意倒是有着非比寻常的关系呢。皇上这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噢?”康熙倒是来了兴趣,笑道,“你倒说说,朕的来意是什么啊?”

    姚启圣笑了笑,轻声说道:“奴才斗胆揣测,皇上的来意,怕不是为了台湾么?”

    康熙眼中利芒一闪,遂又笑道:“你倒是有副七窍玲珑心。那你再说说,什么人跟这件事有着非比寻常的关系呢?”

    姚启圣笑笑,故作神秘道:“不知道皇上肯不肯屈驾奴才的书房呢?”

    康熙不由又好气又好笑,说道:“看你这么故弄玄虚,朕倒要好好瞧瞧那是何方神圣!带路吧。”

    姚启圣领了旨,忙走在前面引路。康熙揽着我走在后面,轻声笑道:“这老小子神神秘秘的,若是那人不如他说的那般重要,我一定赏他一顿板子。”

    我捂着嘴偷笑,不说别的,看康熙能在臣子面前这么轻松,这姚启圣也不可小视了。

    来到书房,我和康熙都吓了一跳,因为等在那里的并不是中国人,而是一个金发蓝眼的外国人,旁边还有一个通译,此刻早已跪伏在地。姚启圣介绍道:“皇上,这位是从荷兰来的传教士波利马,他对现金的各类战船可是深有研究呀!”说罢又让那波利马参见康熙。康熙自幼笃爱西学,京城里的传教士也不少,对外国人也算是见怪不怪了。波利马并不似北京城里的那些传教士,并不懂得中国宫廷的参拜礼节,只是照着他们国家的那一套来,好在康熙被姚启圣最后那句话吸引了注意力,倒也无暇理会。

    他吃了一惊,忙问:“战船?你找他来是为了研究战船?”言谈之间竟然有些失态。

    姚启圣恍如不觉,仍毕恭毕敬道:“回皇上,是的。台湾战船与我大清战船大不相似,皇上请看。”他指着桌上的几幅图画,“我大清战船,长不过二、三丈,宽不过二十来尺,双桅,二铁锚,四木锭,配橹两支,船工十五人,水兵二十人,装铁炮十余门,此外还有火罐、藤牌、鸟枪等军器,全都摆在甲板上,没有任何掩护。皇上再看这台湾水师,”他换了一幅图画,接着说道,“这是台湾水师的主力福船,此船可乘六十余人,底尖上挑,首昂尾翘,树二桅,舱三层,船面设楼高如城,旁有护板,士兵掩护在其后向敌船射箭发弹,掷火球、火砖、火桶,并可顺水顺风冲撞敌舰。舰首备红夷炮一门、千斤佛郎机六门、碗口铳三门,迅雷炮二十门,喷筒六十个,噜密铳十支,弩箭五百支,火药弩十张,火箭三百支,火砖一百块,及其他兵器上千。”

    康熙只看得脸色发青,从这两张图上就可以了解到如今大清水师跟台湾水师的差距如何了,叫他怎能不触目惊心?

    姚启圣察言观色,此时又道:“皇上请再看,这是荷兰人的战船。”他又摊开一幅图,“荷舰长三十丈、宽六丈、船板厚二尺多,甲板上有八个桅,帆樯八面受风,行驶迅速。每艘舰上装备有数十门大炮,比起福船又先进了许多。于是台湾水师参考荷兰人的战船,又造出了三桅炮船,树三桅,主桅高四丈,船长二十丈,舱五层,船面设楼高如城,可容三百人,配红夷炮八门,千斤佛郎机四十门。它身高大,首昂尾翘,航行迅速,不惧风浪,郑成功便曾以此大败荷兰军。”

    康熙的脸色阴沉。福船已是很难对付了,如今再加上这三桅炮船,想要武力平台可谓是难上加难啊!

    姚启圣看在眼里,微微一笑道:“皇上,臣早已料到如要评定台湾,必先解决台湾水师,所以特意请来波利马传教士,了解当今各种战船,以便造出我们大清自己的无敌战船。”

    康熙眼睛一亮,说道:“如此甚好。你可有收获?”

    姚启圣道:“臣正在跟他研究,可巧皇上就来了,皇上事必躬亲,有了皇上的庇佑,臣相信我大清一定能组建一支天下无敌的水上劲旅。”

    康熙虽然知道这是拍马屁,倒也受用,当下几个人就研究起各种战船来。只不过那通译不知是有皇帝在太过紧张,还是本来就不大利索,翻译起来也是半通不通,着实令康熙和姚启圣有些头疼。

    我被几个男人忘在了一边,倒也不觉得委屈。反正康熙一旦处理起国事来总是很容易入迷,然后就把周遭的一切都忘了,我是见怪不怪了。反而沉浸在公事中的康熙别有一番引人的魅力,每每让我沉醉不已。

    船只的事情我完全没有一点概念,而且虽然旅游去过荷兰,我对荷兰语却是一窍不通,虽然在英国呆了两年多,但不知道现在英语有没有成为世界通用语?

    语言上的障碍丝毫不影响康熙渴望了解西方先进技术的积极性,我坐了半天颇觉无聊,于是起身去为他泡了一壶茶,细细斟上。他看了看我,暖暖一笑。

    我回了他一个笑容,手的动作大了一点,一不留神便碰到了波利马。以前也不是没见过洋人,但那些人也只不过是“见面”而已,从没说过话。如今跟着荷兰人面对面,又撞到了人家,留学英伦的“坏”习惯就这么跑了出来,我一张嘴,一句“sorry”便脱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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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部 第八章

作者:晓月听风


    康熙和姚启圣还沉浸在那些稀奇古怪的图里不可自拔,只有那波利马面现惊诧、神色古怪地看着我。我一时间也被自己吓了一跳,说出口的话不知道怎么才能收回来,愣愣地看着波利马,不知所措。

    (你会说英吉利语?)波利马突然用正宗的英国英语问我,让许久不曾听过这曾经熟悉的语言的我有了片刻愣怔。

    这下子连康熙、姚启圣和那通译都注意到了,一齐向我看来,三双疑惑的眼神灼灼盯着我,不由让我心里一阵发虚。

    怎么办?承认?还是不承认?

    “不……不会……”啊!我猛地捂住口,却堵不回已经说出口的话,当场懊丧得想找块豆腐一头撞死!——不会英文你回答个什么劲啊!!

    波利马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康熙却是一头雾水,不由问道:“怎么回事?曦敏你说什么不会?”

    波利马用他那只能应付简单日常交谈的蹩脚中文,兴奋地说道:“太,太神奇了!大清国的皇帝陛下。您的夫人,太了不起了。她会英吉利语。”

    康熙愣了一下,随即震惊、狐疑的锐利眼神便向我飘过来。我只觉得心里一阵紧缩,慌得紧,眼神溜啊溜啊,扫过家具扫上墙壁,就是不敢看向康熙。

    一时间屋子里面静得吓人。康熙什么话也不说,姚启圣自然什么也不敢说,而波利马虽然察觉了这流动的诡异气氛,却根本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加上他的汉语不灵光,想说也说不出来。

    虽然不看康熙,我仍然感觉得出投注在我身上的深邃眼神,心跳得像擂鼓,眼神溜得更快、更慌乱,一不留神,竟然跟康熙的眼神撞个正着,一下子被攥住了,逃脱不开。我被他看得心揪得发紧,无奈,只能向他投以求饶的眼光。

    看到我的乞求,他的眼神瞬间柔和起来,有些生气,也有些好笑,宠溺中竟然还带有几分顽皮,嘴角也弯起一抹无奈的笑容。

    ‘你的秘密又多了一项。’我看见他的眼神这么说。

    ‘对不起。’我这样回他。直到现在我也不能下定决心告诉他我真正的来历。

    复杂的眼神在我身上又逗留了一阵,终于挪了开去,几个人又继续扑在正事上,我也松了口气。

    不一会儿,正在讨论中的几人似乎碰上了什么瓶颈,只见波利马急得指手画脚,一旁的通译满脸通红,康熙和姚启圣则是满面疑惑。

    通译结结巴巴,半天说不出句完整的话,康熙不由恼了,斥道:“没用的东西!”

    通译吓得魂飞魄散,脚一软便软趴趴跪在了地上,连声求饶,更是言不成句了。

    波利马也有些被康熙的气魄吓到,眼睛一转瞟到了我,仿佛捞到了救命稻草一样用英文大叫起来:(尊敬的夫人,不知道您可不可以帮我翻译一下?)

    康熙听他哇啦哇啦不知道说些什么,于是看向这边。一眼看到我,流露出了解的神情。

    “曦敏,他在说什么?”他问。

    我有些为难地看着他,说道:“他说让我帮他翻译。”

    康熙看着我,有些犹豫地问道:“你……可以翻译吗?”

    我想了想,咬了咬牙说道:“若是英吉利语,可以。但我不会荷兰语。”

    康熙皱了皱眉头,看了看波利马道:“朕看他的英吉利语说得似乎也很流畅,你跟他说说。”

    我见已经捅破了这层纸,心里也一下子放开了来,当下也不推辞,点了点头便向波利马说道:(波利马先生,我只会说英吉利语,不知道您是不是可以用英吉利语跟我交谈呢?)

    波利马喜出望外,急忙说道:(没问题,我母亲是英吉利人,所以英吉利语对我来说完全没有问题。)

    我笑着点了点头,把这话跟康熙说了,康熙不由露出新奇、震撼的眼神,定定地看了我一阵,然后微微点头,便又跟他们讨论起来。

    我尽量准确地把波利马的英语翻译成汉语,但十七世纪的英语多少跟现代英语有些差异,而且许多技术性的词语是我这个对船舶一窍不通的人从来没听过的,这让我翻译起来困难不已。然而我的水平无疑比那通译高了许多,七拼八凑、比手划脚,倒也弄了个八九不离十。

    就这样,几个人的讨论直到深夜,康熙仍有未尽之意,姚启圣和波利马却有些撑不住了,而绞尽脑汁的我更是疲惫不堪。姚启圣偷偷给我使着眼色,我微微一想便明白过来,于是轻轻说道:“皇上,夜已深了,还是早些歇着吧。明天继续研究也不迟啊。”

    沉浸在大堆图画中的康熙这才回过神来,看了看一旁的大钟,时针指向十一点,也就是已经亥时了,再看了看我,我一脸憔悴,不由心疼道:“说得也是。今日在路上走了大半天,到了这儿你也没好好休息一下,是朕疏忽了。”

    我心里一甜,忙道:“奴婢不要紧,要紧的是皇上的龙体。”

    康熙笑笑,转头对姚启圣道:“你这差事办得不错,今儿个就先歇着吧,明天再继续。”

    姚启圣如奉纶音,急忙领了旨意。康熙又对波利马道:“先生今天就住在这里吧,明天朕还有许多事情要向先生请教。”

    我把这话翻译了,波利马很是高兴,也一口答应下来,康熙这才拉着我走出书房。姚启圣忙不迭跟在后面,亲自把我们领到准备好的客房。

    康熙便在姚府里住了下来,我服侍他梳洗完毕睡下了才去打理我自己,舒舒服服洗了个澡出去已深的风尘和疲惫。谁知回到客房,却找不到给我的房间,纳兰容若还在康熙的门前警戒,看见我笑道:“皇上说了,出门在外不用那么多规矩,姑娘请进去吧。”

    我不由脸上微微发臊。虽说出门以来,我和康熙扮成夫妻,形影不离,住宿都在一间,但却是什么都没有做过。我尚未克服心理上的障碍,康熙也不会强迫我,然而这种事情却没有什么值得昭告天下的。就算说出去,旁人怕也是不信的,这只要看容若和月梅的眼神就看得出来。

    此时康熙竟还没有睡,在屋里说道:“曦敏么?快进来吧。容若,你也去休息吧,不用守着了。”

    “是。”纳兰容若应了一声,看我的眼神中充满了调侃,我羞得满脸通红,几乎是用冲的跑进屋里,然后听着他的足音慢慢远去。

    喘了几口大气,我定了定神走进里间,只见康熙身着中衣站在桌边,还在看着一张船图,于是走过去轻声说道:“皇上,夜深了,睡吧。明儿个起来再看也无不可啊。”

    他转过身来看着我,微微一笑,让我服侍着睡下了,待我躺到他身边,便轻轻把我圈进怀中。

    “今天我又发现你的一种本事了。敏敏,你到底要给我多少惊奇才肯罢休呢?”

    我轻轻笑着,听着他沉稳的心跳,说道:“我所知道的不过是些雕虫小技,比不上皇上的宏图经略之万一。”我虽懂得多,却没心思也自认没这个能力作出什么大事来;康熙虽然没有受过我自小接受的现代文明教育,却仍然开创了中国封建社会晚期的一片盛世,我确实不如他。

    他笑了笑,说道:“我的敏敏也学会了那些溜须拍马了。”默了一下,又问,“你的英吉利语……怎么学来的呢?”

    我早知道他会这么问,思前想后却总是拿不定主意。该告诉他吗?

    终于还是心一横,说道:“我……曾经去过英吉利。”

    康熙抱着我的手忽然一紧,我心里一跳,看进他的眼中,那是一片莫测的深渊。

    他定定地看着我,许久,方才苦笑道:“敏敏,你是让我越来越惊奇了。英吉利离我大清渺渺千万里,你是怎么去的呢?为何要去?”

    我默然。怎么说呢?现在恐怕还没有“留学”这种说法吧?况且大清一向自认是“天朝上国”,其他的国家都是“番邦夷民”,如果我说到英国去学习他们的文化技术,怕是会被人笑死吧?再说,我怎么告诉他,我是坐飞机去的,现在需要坐船花上将近一年时间才能到达的英国,我只要十三个小时就能抵达呢?

    他见我不说话,微不可问地叹息了一声,转换了话题问道:“你既然去过英吉利,那告诉我那儿有些什么新鲜事物?我平时只能听那些传教士们说,好的坏的都是他们说的,倒想听点儿不同的东西。”

    我感动于他的体贴和退让,任暖暖的爱意流淌在心间,慢慢地,放下一切藩篱,娓娓诉说着那异域的风光……

    ****

    第二天清晨,康熙仍然按照紫禁城的习惯,一大早就起身了。而我则因为前晚太过劳心劳力,加上夜里给康熙说英国的民俗风情直到睡着,差点爬不起来。康熙心疼我要我继续睡,我笑着摇摇头,支撑着仍是起来了。一来他虽然便装在外,但衣饰洗漱仍然不可马虎,不是姚家的下人做得来的;二来他还要跟波利马他们研究战船的事情,没有我的翻译可怎么是好?

    康熙对西方先进技术简直是如饥似渴,不但是战船的构造,还有许多更深的原理性问题不断提出来,有时候连波利马都不免被他问得无言以对。无奈之下,我只好帮着解说一些浅显的原理,并不深奥,或者是现代人都懂的常识,或者是中学时候物理课上学的原理,过了这么多年还忘记了大半。但就是这些非常简单的东西,也往往令眼前的这些“古人”们大为惊叹,连波利马有时都会对我佩服不已,让我欣喜于帮了康熙的忙的同时也小小满足了一下自己的虚荣心。

    研究终于在两天后告一段落。并不是康熙满足了,而是我们时间不多,不能全耗在这个上面。康熙于是命人送波利马上京,准备回到北京以后再继续研究,波利马自是喜不自胜,毕竟能够受到中国皇帝的邀请令他感觉非常荣幸。

    然而就在他准备了解其他台湾的情况时,一个意外的客人来到了姚府。我们一行人刚从街上回来,就见姚启圣守在门口,看见我们便迎上来说道:“皇上,裕亲王来了。”

    康熙不由微微一愣,说道:“不是让他代为理政吗?跑到这里来干什么?”的a8f15eda80

    纳兰容若走上两步,在他耳边轻声说道:“皇上,会不会是朝中出事了?”

    康熙的眉头皱了起来,大步走进门去,我们急忙跟上。没走几步,便看见福全从里面急急迎出来,叩头道:“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康熙紧走几步把他掺起来,说道:“不用多礼。裕亲王,你怎么来了?朝中出事了?”

    福全笑道:“禀皇上,没出什么事。只不过太皇太后担心皇上一个人出门在外,所以叫臣过来侍候着。”

    康熙愣了一下,显是没想到居然会是这个理由,不由苦笑道:“皇祖母也是……这下叫朕怎么隐瞒微服出巡的事呢?”

    福全又笑道:“皇上不必担心,太皇太后自有主张。”

    康熙想了想,也笑了起来,说道:“也是,皇祖母的能耐,这点小事怎么能难得倒她老人家呢?”

    这时我和纳兰容若才得空上前见礼,福全向我们点了点头,对容若说道:“明中堂托我跟你问个好,嘱咐你务必好好保护皇上。”眼睛却看着我。

    纳兰容若恭恭敬敬说道:“谢裕亲王。臣必当鞠躬尽瘁,尽心服侍皇上。”

    康熙看见福全的眼神,不免有些不豫,揽过我的身子,淡然道:“进去说话吧。”说着率先向里走去。

    我有些歉然地看看福全,却不敢违抗乖乖地让康熙带着走;福全的眼中闪过一丝黯然,一言不发跟在后面。纳兰容若、月梅和姚启圣感受到我们之间的波涛汹涌,互视一眼,默默走在最后

[ 本帖最后由 鼻涕熊 于 2005-9-1 13:11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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